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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突变

不管怎么说,凌云这个人满脸都写着可疑。

好在外面有人闹事,奚清有了一个以要去管管的理由从而巧妙脱身的机会,匆匆跟凌云道了个囫囵别就转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街边一家猪肉铺子外头满是围观群众,看样子都在对里面的人指指点点。肉铺老板手里宰肉刀狠狠剁在砧板上,气势汹汹撞进人群,揪起一名老者的后领就恶吼道:“老东西第几回了?!成心毁我生意是吧?不说清楚就把你们送官!”

那老者在他手里畏畏缩缩活像只落汤的老秃鸡,哀叫道:“我不知道啊!小女早上锁在家里还好好的,谁知突然又发起狂来……”

肉铺老板抖着满脸横肉道:“我不管你这些,是私是公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者连忙道:“小女弄坏你多少肉赔、赔给你就是了。”

肉铺老板一转眼珠,松开那老者说道:“赔?好啊,既然要赔那就把之前的账一并清算了,怎么?没钱就跟我去见官!”

老者虽然兜里没钱但衣着还算光鲜整洁,想是个好面子的,一听要见官就直摇头,支支吾吾半晌。肉铺老板不跟他多说,拽着他口称:“今天必须要有个说法!”

那老者死活不肯让他拖拽,最后壮着胆子嚎道:“说法说法,我还想要个说法呢!碰上这种事谁家会好过?”

肉铺老板不管不顾道:“这是你家的事!你那疯女儿三天两头不是砸店就是烧屋,你你你看!你看她这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

奚清挤进人群里面,正好看见肉铺老板指着地上一女子大叫,那女子披头散发,整个人都扑在地上如狼似虎地狂啃一块带血生肉,啃完咧开嘴从喉间发出桀桀怪笑,这笑声又尖利又阴森,纵然在青天白日也听得在场众人有点不舒服。

只有老者十分心疼地看着自己女儿,老泪纵横道:“哪里说不治,京医都诊不出是什么病,就是倾家荡产也难治好啊!”

有群众就说道:“陈老爷,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女儿中邪了?”

“对啊,陈小姐这种八成是撞着啥了,你还是上山请位道长来看看。”

那被人们叫作陈老爷的老者用衣袖擦着泪,无奈悲叹:“为治小女的病我早已家财散尽,哪里还有钱请上面的道长啊。”

围观众人闻言皆唏嘘不已,都在向那老板为陈老爷求情,肉铺老板也有自己的理,生拉硬扯也要把人拖去见官,其间有少年高呼道:“请助手!陈老爷是吗?小道可一试?”

奚清在人群中自告奋勇地一举手。

陈老爷一抹眼泪鼻涕,激动道:“你能治好我女儿?可以!如果能治好,我愿意倾家荡产报答您大恩大德!”

奚清走出人群,双手拢袖道:“实不相瞒你女儿确实是中邪了,大夫自然诊不出原由,邪气入体,力大无穷,很有暴起伤人的危险,而且她现在吃生肉,再往下发展还会吃人肉,所以……”

此言一出,群众们惊悚万状,退避三舍,陈老爷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奚清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强烈,回头看见身后很快就空出来一片地,只有一个人在他旁边抱着手八风不动。

这人穿着材质细腻的蓝色武袍,衬得神采飞扬的脸庞更为白皙,双臂悠闲地环在胸前,他勾起嘴角朝奚清笑了笑,问道:“所以,你还会驱邪吗?”

正是凌云。

奚清与他对视一眼,说道:“我是想说最好躲远一点。”

这时,肉铺老板上来嚷嚷道:“管你什么中邪不中邪,你小子要出头是吗?”

“你待怎样?”奚清道。

肉铺老板:“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你既然打定主意为陈老爷撑腰,那就先替他赔——哎呀!”

肉铺老板话还没说完,冷不防被什么东西砸中胸口,定睛一看竟是一锭金子,登时眼放光芒,双手捧着金子近乎热情地望向拿钱砸他的人。

“够了吗?”凌云道。

“嘿嘿够了够了……”肉铺老板掂量这一锭金的购买力远超过铺子的损失,趁他反悔前赶紧攥着金锭一溜烟跑出人群离开现场。奚清对钱没什么概念,因为从来也没缺过钱花,钱也从来不需要经他之手,并不清楚那一锭金的价值,便朝凌云点头谢过方才的解囊相助,自顾自走到陈小姐面前。

陈小姐衣裙肮脏,面色晦暗,印堂黑得发青,她依旧坐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咯咯尖笑,即便是陈老爷上前也会被她一把推翻,然后摔个狗啃泥。

奚清能确定陈小姐被邪物上身,但很难判断邪物的等级,因为他心脉受过严重损伤,不仅身体和修为都造成了几乎难以挽回的伤害,包括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也降低到了与普通人无异的程度,不过他早已习惯过去在术法方面堪称天赋异禀的自己,常常理所应当恶的认为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这次也一样。

陈老爷在一旁有些焦急,说道:“小、小……先生,你要怎么帮我女儿?”

奚清开始没有回答他,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符箓,符箓上的红色符文走笔犀利有神,这是一张驱邪符,他几下将符箓折成一个三角,一边对陈老爷说道:“不管一会发生什么,请你都要相信我,别添乱。”

陈老爷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依然点头答应。

他两指拈起叠成三角的驱邪符,嘴唇翕动默默念诀,任何级别的驱邪咒都已烂熟于胸,但他只念动威力不太大的一句,依然是心脉受损的原因,下山前叔父特意叮嘱他近来尽量不要动用灵力,否则只会耽误恢复心脉的进程。

就在口诀念完那一瞬,奚清两指尖蓦然爆出一道火光,驱邪符在火焰中燃烧。

“精彩。”此时凌云笑着走过来,捧场地鼓了两下掌。

远距离看热闹的群众也跟着喝彩叫好,奚清笑称“献丑”。

他手里燃烧的符箓令陈小姐笑得更为诡异,好像见到了什么不足为惧的东西,她混黑的双目中露出的神色有嘲讽,阴毒,诡诈。

近看她的脸庞扭曲得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宽大的额头两侧鼓起,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加上狭窄的脸颊与下颚,形成螳螂一样的脸,狞笑时隐约看见两排尖锐的牙以及后面藏在喉间不知是什么的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

“得罪了。”奚清有些恶寒,旋即伸出左手捏住陈小姐嘴巴将驱邪符丢入她口中,又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抬起她下巴使之张不开嘴。

那符箓一进入她口中果然烧得噼啪乱响,陈小姐身子忽的一激灵便安分下来,如同一个麻木的人偶,而接下来众人看见了这样神奇的一幕:

几缕黑烟从她耳鼻跟脑门徐徐而出,而陈小姐的脸型也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额头变小,下巴回缩,瞳孔里的黑色在退散。

在场所有人出奇的安静,仿佛空气都凝结了,陈老爷既震恐也庆幸遇到了高人,同时还有点焦虑之前自己当众下的承诺。

然而驱邪才刚刚开始,当然这种程度的施法并不难。

一团黑气在陈小姐身体里不安游走,将她腹部撑得像个涨大至极限的气球,貌似下一刻就要破腹而出。奚清用封灵决锁住了她的掌心,脚心和腹背的出路,期间抬头看了一眼凌云。

凌云屈膝蹲在他身边,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问道:“需要帮忙吗?”

奚清没有回答,他需要全神贯注对付这团黑气,动用封灵决那黑气一下退了回去,仍在找出口逃离这具身体,最终向上游离,黑气缠绕在喉间,来到喉咙的深处。

总算等到此刻,奚清这才捏开陈小姐嘴巴,从中竟射出一条尺许的长舌,这舌头漆黑细长,顶端分叉。

一道符箓滑入掌中,他并起二指形似钩爪,一把拿将住那条长舌。

有符箓的作用,长舌瞬间动弹不得,奚清使力将那黑气往外一拽,一条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黑色怪物连带着一堆嚼烂的生肉,还有胃液一同被拖拽出来!

污秽之物吐了满地,空气中顷刻弥漫着一股刺鼻且粘稠的腥臭味,众人还没来得及捂鼻便看到了必将成为他们今生都难忘的场景,陈老爷险些昏过去。

那怪物通体漆黑,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怨气,长着模糊的蛇头与人身,两对爆凸的眼珠顶在短嘴之上,手脚发育不全而呈现为长短不一,皮肤覆盖着不均匀的鳞片,各个肢体看似毫不相干但又无缝衔接在一起,狠狠诠释了什么叫畸形,奇诡,恐怖。

而恶臭源头正是鳞片下渗出的青黑色黏液。

陈小姐面色苍白,大叫一声后昏死过去。

符箓用过一次后就失效,怪物将奚清手中的符箓用舌头一卷,卷入口中恶狠狠嚼烂。

奚清万万没想到会弄出这么个东西,来不及惊讶便下意识伸手去摸索腰间,却摸了个空。

怪物也趁机手脚并用朝人群中爬去,那动作极快,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扭曲的湿滑痕迹。

旁人见状连忙惊恐躲闪,很快就撤出了一大片空地,毕竟谁也不想被这东西寄生。

奚清忙追上去,连续甩出几道黄符都没击中那怪物,怪物发觉这人并不强大,爬到街旁一根柱子上挑衅地朝奚清吐着信子,气焰十分嚣张。

然而还没让它放肆片刻,凌云上前随手就从奚清手里抽出一张符,只听嗖的一声急促的破风啸响,再去看,怪物被钉死在柱子上,怨气如水蒸发后化为了一滩黑色脓血,顺着柱子往下淌,而柱子上只剩一张入木三分的黄符。

抽符,甩符两个动作只在短短一瞬,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式,看似简单却又力道惊人,就连奚清也没看清楚凌云是怎么出手的,只能说这套动作既迅速又精准,杀伐之气与从容之态兼顾。

奚清自知学武不精,不由得对凌云的身手有了些微的欣赏,还有一点酸溜溜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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