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直盯着看
“是啊,东道主都不吃的,我们也不好意思吃了。”杨帆放下筷子,“而且,我们本来就挺不好意思的。”
说完,她就看着纪时安,好像必须纪时安开始吃饭她才会继续吃。
见状,白秋劝说:“有人请客干嘛不吃呢,而且,他喜欢请人吃饭。”
“这么说不太对吧,我母亲从小教导我,对待别人的好意,一定要客气,而且要还回去……”
“没这么严重吧。”白秋开玩笑说:“纪时安可是个很怕孤独的人啊,你在他身边,他会觉得很开心,而且他很有钱的,不用担心会把他吃空。”
“嗯……”杨帆点了一下头,说:“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我,我脸皮太薄了,这点一定要改正才行。”
白秋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消除杨帆的尴尬,谁知道又让杨帆有点“认真过头了”。
为了避免问题进一步升级,白秋只是尴尬地笑笑,没有继续说话。
她认为杨帆多少有点在鸡蛋里挑骨头了,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比自己小,态度又这么好,白秋不会这么客气。
“纪先生,你很怕孤独,是真的吗?”对于这个问题,杨帆担心地问。
纪时安之所以没有吃饭,是因为他本身吃不了辣,只能勉强吃一点,但是一直没让白秋知道。因为他知道白秋是很喜欢吃辣的,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其实不能吃辣,不光要被她嘲笑,而且还要被她关照。
不管哪种,纪时安都不想发生。
“她说的对,我很害怕孤独。”纪时安点头赞同,“还是吃饭吧,我现在不饿,看着你们吃就行了。”
“虽然这么说……”杨帆犹豫着说:“但是我们看,纪先生一直盯白秋姐姐看啊,我们在旁边其实挺尴尬的。”
白秋一直都在专心吃东西,没有心思察觉别的,此时她嘴里还塞着一块鸡肉,口齿不清地说:“怎呢嘛?”
这时候,杨帆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位女生陈舒曼开口说:“杨帆,人家是情侣吧,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她一般不会对杨帆说出反对之类的话,因为以她的性格,一般和他人相处不来,她只有杨帆这一个好朋友,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但是从刚才开始,杨帆就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陈舒曼终于忍不住了。
杨帆听到陈舒曼这么说,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嘴角。
“你说得对,人家情侣之间有什么奇怪的呢。”转头,她对白秋说:“姐姐,谢谢你们请我们吃午饭,你男朋友人真好。”
白秋差点没把饭喷出来,解释说:“他?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你们误会了,我们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
她没想到有人会把她和纪时安想成一对,而且不止一个人这么想。他们两个不是明显只能当好兄弟吗,一旦超过这关系简直难以想象。
白秋第一次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和纪时安作为情侣的话会是什么景象,肯定会天天打架吧。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杨帆不好意思地说,随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纪时安,“纪先生也没有女朋友吗?”
“我没有女朋友。”纪时安笑着说:“但是我结婚了,看不出来吧,还有两个孩子。”
“你不是……”
白秋刚想说“你不是离婚了吗”,但是纪时安从中打断了她的话,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了。”
白秋搞不懂为什么纪时安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随后她明白了,纪时安是想维持一个已婚人士的形象,又或者……
他根本就没有离婚?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纪时安个人的事情,但是她的好奇心止不住地做出来种种猜测。
原本氛围已经转好,谁知杨帆仍是坚持不动筷子。
杨帆说:“我看你们很像情侣啊,真没想纪先生已经结婚了,您妻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吧,不会把您天天拴在家里,也不在意您身边有什么样的朋友。”
说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她明显是看着白秋说的,眼神非常看不起白秋,而且,语气有一些暧昧意味。
白秋再怎么也听懂了,她放下筷子,看向杨帆。
“什么意思?”
陈舒曼在旁边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杨帆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来,心里犹豫要不要替杨帆道一句歉,她马上给出答案:不会。
她也没想到这顿饭吃得这么麻烦,也不太清楚杨帆为什么一直捣乱,让她难受的是,现在情况变得有点针锋相对了。白秋看样子非常不高兴,但是杨帆竟然一句话也不回答,反而委屈巴巴地有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场面既麻烦又尴尬,陈舒曼实在受不了了,刚想说自己要离开一下,白秋就先她一步脸色不快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失陪一下。”
见状,纪时安也跟着起来,他刚想跟过去,杨帆却说道:“纪先生,能不能麻烦您看一下我们的视频,提一提意见,因为我们……”
但是,纪时安没听她说下去,而是说了一句“对不起”,仍然要离开。
谁知下一秒杨帆竟抓住他的手,而且是用两只手抓住的。
从纪时安家中出来,白秋发现自己的大门还开着,于是又回到自己家。
因为刚才她开窗通了风,现在屋子里已经没什么烟尘了,似乎除了缺少熟悉的家具物品,房子又回到过去的样子,看着熟悉的一切,她脑海记忆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尘封的记忆也随着房子的每一处而被唤醒。
来到自己房间,白秋从窗户望出去,熟悉的景致不禁让她又有一些年少时候的心境。
那时候,她会和纪时安坐在窗户上,差点就会掉下去,但是他们会紧紧抓住彼此,不让对方摔落。
她回头望着空荡荡的一切,想起杨帆方才那些话来。
杨帆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说她是白梓榆和纪时安之间的第三者?
听见这么荒谬的事情,白秋被气笑了。
从小到大,她母亲都被人称作第三者,她讨厌这个词,也讨厌别人说她母亲是第三者,因为事实不是那样的。
她坚信季芷蓝也是被骗了。
她小时候,季芷蓝天天卧病在床,她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但隐隐约约知道她活不久了。
她就那样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天天望着窗外和门口,等着自己丈夫回来,结果呢?
在去世之前,最后,季芷蓝意识已经迷糊不清,嘴里却还一直喊着:“雁峰……雁峰……”
白雁峰呢?明明离开之前说过“等我回来”“三天之内就回来”,却直到去世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白秋还记得那是个冰天雪地的冬天,她记得很清楚,因为房间里连个火炉都没有,她冻得瑟瑟发抖,但是一直说自己不冷,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很冷。
她给季芷蓝盖好被子,喂她吃完药,然后把自己裹进厚厚的被子里,那个男人会把她裹紧。
那个男人不是她父亲,她不知道是谁,但会过来看他们,他父亲那时候已经走了。
然后季芷蓝就不行了,
白秋抓着季芷蓝的手,哭着不让她走,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季芷蓝的眼睛慢慢黯淡,手慢慢从她手中瘫软。
就像什么东西一下子散了。
又一次,她什么都没抓住。
上一次,她才六岁,一直抓着爸爸的腿不让他走。
白雁峰回头蹲下来,抱紧她说:“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他取下身上背着的一个布包,让白秋帮自己放在柜子的最下面。
白秋很开心地去做了,她以为自己成功了,爸爸不走了。
但等她回到门口,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雪下个不停,一年之后,季芷蓝去世。
白雁峰这时候出现,接走了白秋。
白秋这才知道,她的爸爸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家,他还有一个女儿,叫白梓榆。
第一面见到白梓榆,白秋觉得她就是个可爱的小公主,穿着打扮很漂亮,举手投足很是优雅,一身粉嫩的裙子,脚上是黑色发亮的皮鞋,还烫了一头时髦的小卷发。
因此当知道父亲让自己跟她一起玩的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
但白梓榆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第一天就把她的所有东西扔下窗户,让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