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甘
袁承徽握着手里的手钏,不自觉地抿紧下唇。
容衍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好笑。
看来太子妃确实是个妙人,这般聪慧,这般机灵。
他看向神色微滞的袁承徽,问道:“是孤疏忽大意了,忘记了你们以后要去前院请安。”
袁承徽立马道:“还好太子妃娘娘大度不计较,是妾忘形了。”
“兰姗,孤说过,不逼迫你,你也心甘情愿。”
袁承徽心中一凛,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妾是甘愿的。”
容衍看着她,容颜依旧,青春年少。
可眉宇间再不似当初意气单纯。
他心中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却带了几分冷硬:“孤娶太子妃,是一定要走的一步棋。她也不会如你一般有选择的余地,她既然是孤的妻子,这一辈子都会是,孤希望你能懂,不要生出妄念。”
袁承徽心头如针扎般坠疼,将近六月的天,本是闷热,可她却感觉如置身于冰窖。
她闭了闭眼:“是,妾明白。”
“孤出去办些事,你早些用膳吧。”
太子走后,袁承徽双腿发软,她强撑着想从冰冷的石板上站起,可还是跌坐在地上。
红叶惊呼一声,忙过来扶起她。
袁承徽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那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苦楚与心酸。
红叶蹙眉看着,也是心疼:“承徽…还是想开些吧…”
袁承徽抬眼,一双眼睛通红,语气不甘:“我也想不在乎,可叫我能如何呢?太子对我这般,我早就该断了念想。可我总是存了侥幸,总以为有一天可以感动他…”
“承徽…”
“你也别再说什么太子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我听得真切,前几日太子大婚,宿在柳溪阁…”
“宿在柳溪阁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是大婚,太子以前不也是经常在承徽这里……”
袁承徽打断她,不自觉咬紧牙关:“青叶亲眼看见,柳溪阁的人拿了喜帕出来,那上面……”
她闭眼,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是落红!”
红叶惊讶,她嘴巴微张,此刻也哑口无言。
回味过后,面对伤心哭泣的主子,她也只能轻拍着袁承徽的肩,再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清溪阁这边,意外地迎来了贵客。
“老奴给太子妃请安。”
白商枝浅笑着,抬手示意白芷:“嬷嬷这是做什么,何必如此客气,快快起来。”
白芷上前,笑着扶起李嬷嬷。
李嬷嬷脊背一挺直,笑着开口道:“打扰娘娘清安,本来太子妃与太子新婚燕尔,老奴不该前来打扰。”
她话头略一停顿,又笑了一声:“不过贵妃娘娘说了,太子妃身份贵重,又是未来的国母,自然要学习宫中各种礼仪,孝顺长辈。”
白商枝心里冷笑,这是来给她立规矩来了?
她笑道:“嬷嬷说的自然有理,我还年轻,这些东西都是要慢慢学的。”
李嬷嬷也跟着笑,只是眼神并不十分尊敬。
“太子妃且安心,如今贵妃娘娘持六宫事,自是无暇分身,原定是要太子妃每三日便要去请安一次,现下也定成每七日去一次便是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是劳烦太子妃要学着的,本来也是贵妃娘娘要亲自教导的,只是娘娘也没什么精力,就派了个资历深厚的嬷嬷来,每隔一日来东宫,娘娘聆听教诲和学习事务便是。”
白兰此刻实在忍不住,忿忿道:“嬷嬷此话倒是颠倒黑白了,嬷嬷再是尊贵,那能叫教诲吗?”
白商枝蹙眉:“白兰。”
白兰受了训斥,知道主子的性子,心里再不服气,也没办法。
李嬷嬷在宫里混迹多年,又是贵妃身边的红人,跟人精似的,只轻轻瞥了一眼白兰,并不与她计较。
白商枝笑了笑:“我身边的丫头被我惯坏了,又年轻,嬷嬷多担待。”
李嬷嬷笑道:“娘娘这般明事理,老奴也不便多话,话既带到,那就先告辞了。”
白商枝忙挥手:“白芷,去送一送李嬷嬷。”
白芷回来后,见白商枝正修剪着紫檀桌上的花枝。
她见白商枝表情淡然,悠然自得,忍不住道:“娘娘不觉得,贵妃开始拿娘娘立威了吗?”
白商枝喜欢栀子花的味道,觉得清新淡雅,只是花苞被丛丛绿叶包围起来,有些碍眼。
“白芷,你说,贵妃这朵花,能红多久?”
白芷一愣:“娘娘的意思……”
“你说便是。”
白芷正色,想了想:“奴婢觉得,花无百日红。”
白商枝笑了笑,将栀子花苞旁边的绿叶悉数剪去。
“贵妃是花,太子如今是草。一方土地便只有那么大,若是想要生存,草必须变成树,才能将花挤压出去。”
白商枝又道:“贵妃如今是势强,后宫第一人。可她有一步死棋子,是永远走不出去的。”
白芷蹙眉,死棋?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贵妃无子。”
白商枝剪下最后一片枝叶,笑道:“只看她如何解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