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心动啊
树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昏暗,苏忱雪背着玉月,加快脚程。
说起好笑,她不过走开了不到十分钟去小解了一下,回来这人儿就把自己脚崴了,原因竟是石头上趴着的一只不知道死了多久,已经风干的某种蛙类的尸体。
玉月最怕这些东西了,他看见的第一眼就跳起来,脚踩到一块有棱角的石头,硌的他脚心疼,他抬脚的时候没站稳,就将脚扭了,重重摔在地上,还牵扯到了肩上的伤口。
苏忱雪背着他走了大半个小时,背上的人又发起低烧,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可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诶?这不是苏家妹子吗?”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粗莽的女子,她背着背篓扛着锄头。
正是上山挖冬笋回来的邻居,张兰。
苏忱雪仿佛见到了救星。
“张兰,快帮帮我。”苏忱雪走到一棵树下,轻轻将背上的人放下来。
“这是?”张兰挠挠头,玉月的脸被宽大的帽子挡的严严实实,她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上山采药的男人,崴伤了脚,我见他一个人在山里就把他背回来了。”苏忱雪解释道:“我们俩采的药材还在上山路上呢,劳烦你帮忙拿点可以吗,之后给你些银两。”
张兰是苏忱雪来到柳家村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意识到苏忱雪非等闲之辈的人,她为人和善,热心仗义,是性情中人。
“不用不用,我这好不容易帮上你的忙,怎么会要你的钱呢。”张兰连忙摆摆手,说什么也不要钱。
三年前那个冬天,气候温暖的云州破天荒的下了一场大雪,地里的庄稼全冻死了,她们家因为准备不充分,存粮不够,最冷的那段时间一天就能喝一碗稀米粥度日,家里两个孩子都还在吃奶,她的夫郎因为月子里缺营养一直不下奶,两个孩子也因为营养没跟上生了病,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这样没了,她们妻郎二人急的头发都要白了,夫郎也患上了月子病,坏了身子。
还是住在她们对门的苏忱雪知道了这事儿,连忙给她们家送来两袋精米,一篮鸡蛋,好些蔬菜,还帮她们从隔壁镇子请来大夫给孩子和夫郎治病,这才让她把这个家保住。
之后苏忱雪不管是去打猎还是去采药,回来都会给她们家拿点,如今都成了她家两个孩子的干娘。
“还是要给的,我还有些事情想托你帮帮忙。”苏忱雪笑着说。
张兰疑惑的挠挠头。
……
苏忱雪背着玉月终于回到了家,这一路上她都没再碰见熟人,路上寂静寒凉,天上乌云密布。
看了村里的人也知道是快下雨了,都钻进屋里了,每家屋子上的烟囱都冒着白烟,烟火气十足。
如今柳家村家家富足,像三年前张兰那样窘迫的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苏忱雪将玉月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她家的床是实际是一张炕,在里屋,通风口和厨房的灶台连接在一起,煮饭时可以顺便热炕,也可以单独烧炕,冬天温暖又舒适。
按风俗的气候来看,云州是不会有人烧炕的,云州人冬天取暖都是在屋内烧木炭,烤火取暖,但是苏忱雪觉得那样有安全隐患,而且她就喜欢冬天的时候床铺里干燥温暖的感觉,平时在炕上吃个饭,干点其他活也方便,所以就请了泥瓦匠来给她砌了个炕。
她去厨房将炕火点燃。
“雪雪?”感觉自己换了一个姿势的玉月睁开眼睛,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不安的出声,但是眼前并没有那道倩影。
屋内冷清,看着毫无生气。
玉月一阵心慌,他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下了炕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出里屋,主屋的大门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
那扇大门距离他好像有千米远,走到门口扶着门框,他已经大汗淋漓,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雪雪?”他又唤了一声,依旧没人应。
一种被抛弃的凄凉感油然而生,玉月顺着门框滑到地上,垂着头,两行清泪涌出。
苏忱雪刚刚才将炕火的烧起来,出来就看见坐在门框边的玉月。
“月月!”她见这个重伤患居然这样贴着冰凉的地板,心急的跑过去,将人抱起来送回炕上。
“你怎么能乱跑?你脚上不疼了?”苏忱雪责怪道,“你还在发烧,跑出去吹冷风作甚。”
她心里无由冒气一股火,但是仅存在一秒,下一秒她这股无名火就被美人的泪水浇灭了。
玉月仰着头看着她,眉头微蹙,那眼圈又哭的绯红,眼睛肿的像桃儿一样,双颊满是泪痕,他呜咽着没说话,却把苏忱雪的心给揉碎了。
“不哭了。”她的指腹轻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我就在这里。”
她大概能猜到玉月哭的原因,玉月明显是一个长时间生活在缺爱环境中的孩子,他如此依赖自己,相必是一睁眼没看见自己就以为自己被抛弃了,他又发着烧,生病的人情绪本就不稳定,会有这样反应是情理之中。
“这就是我的家,我不管去哪里都会回来的。”苏忱雪搂着玉月,轻声安慰。
玉月将头埋在她怀里,哭的发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真是将我的心都哭碎了。”苏忱雪拍着他的背,略有感慨的说,“看来我捡回来的,是个小哭包啊。”
一天哭三次,不是小哭包是什么?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玉月刚刚才平复了自己情绪,一听苏忱雪这样说,羞的不敢抬头,他拽着苏忱雪的衣服,怎么也不松开。
“怎么,害羞了?”苏忱雪看见玉月那白玉般的耳根染上霞红,又调笑道。
玉月被她这样哄着生出一丝不服气,他用衣袖胡乱在脸上一抹,抬起头就狠狠瞪了苏忱雪一眼。
像只小奶猫。
他眉头还皱着,眼眶湿润,眼神倔强,那嘴撅的快要到天上去了。
“下次叫我可要大声一点。”苏忱雪揉揉他的头,“我听见就会回应的。”
玉月点点头。
确认美人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苏忱雪就说:“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脸。”然后去走出主屋。
当她踏入厨房的门,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心里想着:真是栽了,这美人真的是好可爱,她好生喜欢。
经历一百世,从来没有情感经历的她,终于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