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拨开云雾见月明
拂晓迎朝晖,黄昏送夕归。闲人听晚风,月下柳和松。平生梦太多,顾盼与谁说。几经红颜落,呼名都不应。
清晨,天微微亮,第一位醒来的是熊霸天,此刻的他正感觉三急上涌,忙翻身起来往外奔走,推开残破的庙门,歪歪斜斜夹着腿,走向远处的一片荆棘丛。
正准备解开腰带方便时,忽地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快而无声,如陨石追月落,蝴蝶飞花过,刺入雄霸天咽喉,又快速的拔出。
这是一把极其细薄的飞剑,剑出一刻无血红,剑回一刹无踪影,看不见来者是人是怪,熊霸天整个人已倒在地下,再无生息。
届时,顾一航也随之醒来,望了望周围,发现熊霸天不在,便推了推旁边的朱玉龙。
而此刻的朱玉龙梦里正见周公呢!被人推醒本想大骂一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顾一航捂住了嘴。
顾一航轻声道:“别吱声,熊霸天这大老粗方才迷糊间看他出去了,可这多时了还未归,咱俩去找找,别出什么意外了。”
朱玉龙道:“他一个精壮汉子,又不是小女子家的,能出什么事啊 !”
顾一航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咱们。”
朱玉龙只好无奈点了点头,二人随之也翻起身来,轻步走出了庙宇。
话说顾一航,朱玉龙出了庙,四处寻找熊霸天的下落,但熊霸天好似空气般人间蒸发,来来往往多次,依然未寻到他的半点踪迹。
朱玉龙喘喘嘘嘘道:“我觉着他应是回庙中去了,就你事儿多,整日有迫害妄想症。”
顾一航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呢?”
朱玉龙道:“是是非非回去一探便知,何故在这里盲目猜想,”
顾一航道:“嗯!朱兄说得在理。”
俩人再不多做耽搁,即刻返回三义庙。
朱玉龙一边走一边对顾一航道:“顾兄,听说燕都鸳鸯楼有当今世上最好的寒潭香,咱们送完丹药之后,带你去品尝一番如何?”
顾一航义正言辞的说道:“朱兄,鸳鸯楼可是出了名的风月场所,你我乃名门正派弟子,怎地去得?不去!不去!我非那等人。”
朱玉龙沉声道。“我请客。”
顾一航立马应声道:“好嘞!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刻朱玉龙表情复杂,也不知是苦是笑。
正边走边聊着,百丈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人误以为是熊霸天便追过去。
一看发现这哪里是熊霸天,而是那位燕王府的美女子,郭灵渺。
顾一航忙问道:“郭姑娘怎地也出来了?”
郭灵渺答道:“我们正准备出发,却看你们几人都不在,所以来寻。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顾一航道:“嗯!姑娘所言极是,是我二人忘了时辰,这就回。”
郭灵渺道:“嗯嗯 !”
没走两步,朱玉龙疑问道:“郭姑娘,今日你身上怎么突然多了种奇怪的香味啊?”
顾一航一旁翻白眼:心说道:“好你个小子,果然色胆包天啊!谁你都敢调戏一番。”
随即偷偷向朱玉龙竖了个大拇指。
而朱玉龙则是一脸无辜,这会儿可真是被顾一航误会大了,他本意并非真要调戏人家郭灵渺,而是他的的确确是之前未在郭灵渺身上闻到过这种香气。
不是他朱玉龙有什么不良嗜好,爱闻别人身上的气味。而是他天生鼻子灵敏,只要是在他周围的人,身上有什么味道,他哪怕随意呼吸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而郭灵渺身上的味道一直都是比较好闻的栀子花香,唯独这次突然地变了,而且是一种连朱玉龙都不知道的一种香味,所以有此一问。
郭灵渺神情自若道:“哦 !可能是我刚刚路过乱花丛间,染上了一些花粉气。”
朱玉龙挠了挠头,也不作多说。
郭灵渺忽然停下了脚步,对顾一航,朱玉龙神情扭捏的说道:“劳烦二位先行,我此刻有点小事要办,随后便到。”
朱玉龙看了看郭灵渺,心领神会,心知郭姑娘这是准备出恭哩!
唯独顾一航不识趣的问道:“郭姑娘有何事啊?需要我相助吗?”
朱玉龙咳了咳嗽,赶紧道:“猪呆子,你能帮甚啊?”
忙拉着顾一航往前奔走去了。
俩人走了些许时间,也不知这天不知怎地,上一刻还晴空万里,这一刻却变得乌云密布,整座天都暗了下来。树林中雾气腾升,空气也似乎变得稀薄。朱玉龙,顾一航此刻头脑也莫名有些发昏。
顾一航问道:“朱兄,按时间路程,你我应该早已走到三义庙了,为何感觉还要走好一大段路呢?”
朱玉龙回道:“是啊!不会咱俩人走错路了吧!”
顾一航道:“不对啊!我确认路是没错的。”
看了看周围,接着说道:“朱兄,有没有觉得咱们此处待的地方有点熟悉。”
朱玉龙一脸问号……
顾一航道:“但凡你心思不全放在女人身上,用点在脑子上,也不至于会如此笨拙。”
朱玉龙不满道:“怎么说话呢?”
顾一航说道:“你看咱俩现在身处之地,不就是与郭姑娘刚刚分离的位置吗?”
朱玉龙望了望周边,然后恍然道:“的确没错嗳!是方才的位置。不过我们不是一直往前走的吗?如何又绕回来了呢?”
顾一航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一次咱俩都注意点四下情况,看看到底是何缘由。”
也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二人来来回回的走,无论多少次,却依旧重回旧地。
朱玉龙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奶奶的,小爷不会在这里打转一辈子了吧?”
顾一航回道:“你我那需要打转一辈子,这里没吃也没喝的,都是些树皮草叶,普通人五六天不到肯定就翘辫子了。你我虽是习武之人,最多也撑不过半月。”
朱玉龙道:“废话啊!能不吃不喝撑过半月的,那还不得成修道老神仙了。这回咱们死定了,死定了。”
来来回折腾几次,二人依旧原地打转。
朱玉龙忍不住嘶声道:“啊!啊!啊!我可不能困死在这里,我还有诸多山川美景未去,诸多天下美酒未尝呢?最重要的是,还未和倾慕的女子陈情。”
顾一航对他吼道:“别鬼嚎了,扰的人心更乱。我这倒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走出去。”
朱玉龙立刻转悲为喜道:“什么办法?”
顾一航道:“你我二人从始至终都是往同一个方向走,最后都会返回原处,那这一次就不要与之前一样了。这回你往北走,我往南走,若是仍然回到原地,再一人往西走,一人往东走。”
朱玉龙道:“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朱玉龙接着又道:“猜想郭姑娘也被困住了,半天不见她人影。”
顾一航道:“自身难保了,还是先离开这鬼地方再关心她人安危吧!此刻谁也顾不上谁。”
朱玉龙不再多说,二人同反方向分散。良久之后,顾一航已似走遍了天南地北,跨过了山河大海,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此刻他每走一步,都似背着千斤重担,步步艰难。从最开始的大步跨行,渐渐变成了脚贴着地,一拽一拽的拖行。喉咙也干枯的要冒火,精神涣散,眼神迷离,似树枝上的枯叶,随时随处摇摇欲坠。
现在的他,不似威风凛凛的少年侠客,反倒似京城外那些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一不留神便会倒翻在泥潭里。
此刻,他很想扔掉手中那把陪伴多年的利剑,它不再同以往的神圣,而成为了索命的累赘。但剑若不在手中,又觉着在这昏暗的世界,全身如同被剥光了一样,毫无安全感。所以,他还是紧紧的把剑护在怀中。
顾一航累了,倦了,他真的要躺下去了,好好睡上一觉,即使他知道可能躺下的那一刻,也许就再也起不来。没关系,他选择不再走了,妥协的那一刻,真的好轻松,不再累了。
当闭上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以及窒息的孤独。
顾一航苦笑道:“这难道便是死亡的感觉吗?”
迷迷茫茫之间,也不知是不是最后的幻觉,远处轻轻微微传来赵信,以及张满,闻志军等几人急促的赶路声,呼唤声。
一个个喊道:“顾一航,朱玉龙,熊霸天,你们在哪儿呢?”
顾一航拼尽全力睁开双眼,隐隐约约看见面前一位漂亮女子,正拿着剑对着他。
还想趁着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看清楚对方是谁,可最终这双眼皮早已累的无劲,并没能看清来者模样。
赵风絮察觉周围有人,便踏步飞身,一个喘息间便飞到二三十丈开外。
他看见郭灵渺正端坐在顾一航旁边。
赵风絮问道:“这怎么一回事儿?”
郭灵渺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出来寻找他们时,路过这便发现他昏死过去了。
张满道:”或许是山里瘴气太浓,导致顾兄中毒晕厥了!”
赵风絮不以为意,说道:“大致朱玉龙,熊霸天他们离此处也不远,诸位先带他回庙中疗养,我四下寻找,若一时半会儿没来,你们先走便可。”
但见赵风絮沿着绿草丛阴的山间小路一直走,已不分东西南北,忘记来回的路。忽到一处山腰下,听见山中传来人呼救的声音,便顺着声音往上走。来到一处山洞前,声音戛然而止。
他探头往里望去,山洞幽暗深远,看不清楚远近。
正欲退却而走,呼救的声音又从山洞中传来,赵风絮便踏步往里进,走了几百步,仍不见人。
继续前行,洞中隐隐有溪水流动,鸟叫虫鸣。
沿着溪水走到尽头,见一小洞口,极其狭窄,仅容得下一人匍匐才能进。
赵风絮便俯身往里进,也不知匍匐了多久,幽暗的洞里传来淡淡的光,赵风絮欣喜若狂,便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终于见到光明。
忽来的光亮照得赵风絮眼睛紧闭,缓缓才能睁开。
睁开双眼,只见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绝色美景映入眼帘。桃花林立,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恍如世外。
连阡带陌的耕种,衣食无忧的新苗,樵夫采得几箩筐,女子织得美衣裳。
但见路过几人,上下打扮奇形怪异,似不像中原更不似西域。
他们见着赵风絮,也感到惊讶,便问赵风絮道:“敢问公子从何而来?”
赵风絮回道:“我本是山外人,只因朋友不知去向,在外四处寻他,途中听见半山腰洞中有人喊救,便来到了此处。”
来人便道:“公子可能听错了,这里从未来过外人,我们也从未出去过,大家更是和睦相处,相互照拂,怎会有人遇难求救这等事发生呢?”
赵风絮默不作答。
来人又道:“见公子一身污泥,不如先随我们回去洗漱一番,再行离去寻您的好友。”
赵风絮躬身回道:“那便多谢了。”
几人忙道:“来者是客,不必多礼。”
赵风絮洗漱完已到黄昏,走出房门,村民已设好酒宴来款待他。
但见羹火通明,鼓瑟齐来,女子翩翩起舞,男子把酒言欢,好生惬意。
几人看见赵风絮,便都迎了上来随他们一同吃喝。酒过多时,赵风絮已然醉醺醺的晕了过去。
见赵风絮晕了过去,众人都围了上来。
起初憨厚老实的面容也都卸下了伪装,个个阴厉。
其中有人道:“之前那人飞鸽传书说这小子最难缠,想不到也不过如此嘛!被我等略施小计就擒住了,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得到王爷信任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让我们出手。”
另一人说道:“这还用想,自然是靠她那国色天香的美色了!”
说到此处,几人皆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