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有病啊!”
叶希言看了看四周,能让人坐着的,除了地板,就只有床。
率先一步坐在床上,用手指指自己对面。
庄景修秒懂,从善如流的坐在床上。
其实庄景修在房间里等着的时候,就想坐在床上,是内心的道德感阻止了自己。
这样面对面坐在床上,聊的还是正事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微妙。
叶希言表情变得奇怪,得干些什么挽救一下这莫名其妙的气氛。
要不先毁个尸,灭个迹?
说干就干,回想一下今早那张卡片被他放到哪里去了,貌似是被他扔在床上?
没看见啊……
“那张卡片已经处理了,被庄小白。”
庄景修竭力找话题的样子很狼狈。
不仅没有用,更尴尬了。
叶希言在看到庄小白先前打开门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个熟练工,愧疚丝毫没有,理不直气也壮。
开完门后还能若无其事对他笑笑。
他现在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会更合理些?
微笑吧,能很精妙的表示自己的愤怒,可惜不解气。
要不一榔头砸过去?不对,自己没榔头。
叶希言轻啧一声。
眼不见心不烦,房间里的被处理了,自己袖口里的还没有。
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找到屋里唯一能够让他安全烧毁证据的东西——那个印花铁盆。
拿起铁盆,叶希言往下一望,盆底附着的一层焦黑清晰可见。
这是门都不愿意出,就地解决了啊?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算了算了,在哪烧都得烧。
也不打算拿走了,就放在架子上,点燃卡片直接扔进去,完活。
看着火焰逐渐将卡片吞噬殆尽,他自觉情绪安抚完毕,于是主动开口问道:“你前面的纸条里说,内鬼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为什么?”
庄景修看不到叶希言的表情,听语气没有那么僵硬,这让他松了口气。
“最后是我拍板,将你请回国担任主编。”
这没什么奇怪的,庄景修堂堂一军统帅,要是这都决定不了反而更奇怪些。
庄景修继续说:“我们对你进行了全方位的探查了解,还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监视。”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叶希言表情,感觉不会打上来,接上文继续说:“确定你与各方势力都无何牵扯,可以信任,才对你发出邀请。
我对组织内部一切成员宣称的是,你可信,还可以将报社发扬光大,替我们争取更多预备成员。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是,我们需要你整顿报社。”
叶希言恍然大悟:“内鬼?”
庄景修点点头:“我们调查发现,有一个不明正体的组织游离在我们之外,却又与我们息息相关。”
叶希言:“这是为什么?”
叶希言走回到庄景修边上坐下。
“他们在帮助我们执行任务的同志,让他们可以安全归来,我们知情的人私底下叫他们——幸存者。”
叶希言困惑道:“那这是盟友才对啊,为什么会成内鬼?”
庄景修哽咽了一下,说:“我们察觉到,他们最近有向白色党靠近的迹象。”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在两个月前的一次行动,我们察觉到了一点端倪。”庄景修组织了下语言,希望不要吓到才接触到这一面的前普通人。
“我们计划转移有暴露风险的同志。本来应该有惊无险,顺利完成,但是前去接应转移的同志,被突然闯入的警察局抓捕,无一幸免,所有人在三天后被处以枪刑。”
“因为这件事,我和我们部队的几位下属调查了一个月,发现原来我们的转移计划,早就被泄露了出去,几乎是在我们定下计划的下一刻,被转移同志的周边就出现了盯梢的人。”
“这跟报社有什么关系?”叶希言若有所思,手不自觉的摩擦裤缝。
庄景修观察到他的小动作,没说话,移开视线与他一起看向地板:“枪刑的消息,最开始是在《民国日报》上刊登出来的。”
叶希言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庄景修。
这不可能,他今儿下午才把近一年的报纸看过一遍,且不说《民国日报》只刊登娱乐性的文章,连这个新闻他都没看到!
庄景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叶希言是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被吓到了。
“我想你也明白,唐愿应该也介绍过,上一任主编也是我们的人,可以说我们一直掌控着报社消息的出入,唯独那一次。”
庄景修说完后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
叶希言可以理解他的感受,自己身边的人不明不白的没了,搁谁都难受。
叶希言也很想安慰他,可一个又一个冒出的想法让他有心无力。
他今天特地仔细对过报纸的日期,很确定没有遗漏,但记载枪刑消息的报纸,愣是没看到。
报纸去哪儿了?
上任主编的事,唐愿一句没提,忘了还是压根没想说?
消息是怎么通过法眼,没惊动任何人发行出去的?
一个只有娱乐新闻的报纸,突然刊登政治新闻,这不搞笑吗?
纷乱的思绪让叶希言脑袋一阵阵抽疼。
这事儿好麻烦,他不干了行不行?
叶希言深吸一口气,拼命将脑子里泄气的想法一扫而空。
他现在是“叶希言”,不能拒绝,主角都不做主线任务,剧情还怎么继续下去。
叶希言攥紧了手,好半饷才开口问道:“参加那次行动的有多少人?”
庄景修不假思索的说:“一共二十四个同志,死了二十个。”
叶希言叹了口气:“你们去救他们了吗?”
“我们尝试找过关押他们的地方,也想过在押送过程中救出他们。”庄景修苦笑着摇摇头:“但都失败了,我们根本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信息。”
“直到消息被刊印在报纸上。”
叶希言摇了摇头:“警察局是以什么罪名将他们逮捕的?”
“他们先是给几位转移的同志,套上杀人犯的罪名,其余的全被当作是劫狱。杀人犯与同伙落网,皆被枪毙,看到报纸的人都拍手叫好,说就该杀。”
庄景修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所以,我恳求你,一定要把这个内鬼揪出来。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多少次,但我希望尽可能地让它少发生一点。”
叶希言整理好思绪说:“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庄景修也恢复平静,如果不是眼眶还红着,没人知道这位一米九的大汉刚还在伤心落泪。
“我们其实给不了你太多的帮助。报社人多眼杂,你只能靠自己。唐愿是可信的,除了他之外,不要相信报社的任何人。”
“明白。唐愿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吗?”
庄景修虽说唐愿可信,那叶希言也不能人家说什么信什么。
庄景修不知道的太多了!
唐愿可信这句话在叶希言这里也存疑。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跟庄小白。”
叶希言思考着点点头:“既然如此,这件事以后也不用告诉他。”
庄景修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计划:“你是想藏到暗中钓鱼?”
叶希言点了点头:“以防万一。我在报社的身份够高,可以做很多事情,也可以借着职务之便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前提条件就是,没有人知道我来干什么。”
庄景修点点头。
说完了正事,叶希言感觉忘了点啥,他四处看看,突然想起来说:“小白去哪儿了?”
“你们终于想起我了。”一道幽怨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
叶希言吓了一跳“小白?你蹲在那儿干什么?”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呢!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想起我!而且你们聊的都是正事,我不好意思插进去,最后只能蹲在这里等你们聊完。”
床边坐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庄小白的语气既可怜又搞笑。
还是庄景修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事情都说完那我也不多留,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去做。”
叶希言不解,还有什么事需要他来完成?
庄景修解释道:“上头在你回来之前告诉我,他们得到消息,复旦大学新闻系有意邀请你去担任他们的客座教授。上头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答应。”
他还是不解:“就这?”
这事儿不用说,他肯定是托马斯螺旋桨似的同意啊。
“也不单单是这。明面上的理由上头都表示认同,所以我觉得,要是可以的话,你也做一做,还能更方便你完成任务不是?”
看着庄景修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叶希言明白了,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嘛,这他熟啊!娱乐圈不是白混的。
见叶希言答应,庄景修不再犹豫起身告辞。
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没必要,这真的没必要。
叶希言看看小白,又看看小白手上的钥匙,这嘴角是不受控制的抽动。
这师徒两整挺好啊!
一个不该走门的偏要走门,一个可以走门的偏要走窗。
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