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故事》下
次数多了,我也开始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一个人在家,我好像产生了幻听。
我时常在家里听见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如泣如诉。
我尝试过寻找声音的源头,但一无所获。
它们好像来自四面八方,潮水一般地涌向我。
我问小女孩,更严肃地“教育”她,疼痛令她的背虾似的高高拱起,但她也没有再对我说过话。好像那天听她讲的那句“妈妈说送你了”只是我的幻觉,她是个切切实实的哑巴。
时间一长,我连觉也睡不踏实了,我往往在半夜惊醒,伴随着越来越清晰和幽怨的钢琴声。
我经常在家里各处发现长长的发丝!金黄色的长卷发!不可能是我和那个死小孩的!
最关键的是,头发最多的地方,是我的床和枕头上!
我决心一定要把弄虚做鬼的人揪出来!如果是那个女孩,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我开始每日花大量的时间在别墅里“探险”。
今天第一站是死小孩儿的房间。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死孩子常常晚上不睡觉,悄悄躲在衣柜里。
衣柜里的还是一年多前那些衣服,她穿着似乎有些不合身了,但这些关我什么事?
我仔仔细细的摸了每一件衣服,终于被我发现了端倪。
是几张信封,里面夹着薄薄的信纸。
谢天谢地,我娘送我读过初中。虽然里面有些字已经不认识了,但也能明白大致的意思。
“绾绾:
距离你离开已经一年了,对我来说却好像百年之久。
我们的孩子今年一岁了,没有母亲总归是不行的。你的朋友跟我说,她愿意成为小舒的妈妈,代你照顾她。
她还说,她很羡慕你。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愿意去染和你一样的金色长发,希望能代替你留在我身边。
我拒绝了。
她终归不是你。
我很抱歉伤害到了你的朋友,她是哭着离开的。
我会好好照顾小舒,你不必忧心。
愿你在天国安好,保佑我们的孩子。
永远爱你的:尹君”
啧啧啧,难怪从来没回来看过孩子,原来是后妈呀!倒也说得过去。
我在心里唾弃,又把信封放了回去。
看来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不然这孩子也不会在这。
我晦气地“呸”了一口。她亲娘也是个没福气的,可比不得我。
连着几天的翻墙倒柜,居然让我发现我家还有我不知道的宝贝!
书房里有个上锁的柜子,我对这些书没多大兴趣,连带着书房也很少来。
可这个柜子带着密码锁!有钱人我知道,不值钱的玩意儿可不会锁起来!
四位数的密码,我虽然不知道,但笨人也有笨人的方法嘛!
我决定从“0000”开始一个一个试。
我的老天爷诶,老娘蹲在地上试了整整一个下午!
不过我运气不错,才试到1314,锁就开了!
柜子很深,里面只放着一个红布包和其貌不扬的罐子。
莫非这罐子是什么值钱的古董?
我心痒难耐,直接伸手去拿红布包,心里暗暗期待,得是金子啊!
红布包太轻了!我失望地打开。
里面是数根金黄色的长发和一小撮男人的短发!
全部都血淋淋的!
我在农村这么多年,鸡血猪血还是能分出来的!
这…有可能是真的人血。
我心中的怀疑在看见罐子上的男人遗照时终于笃定了!
那罐子太沉!冰冷刺骨,我险些扔出去摔碎了。
我急忙将东西都收进柜子,重新锁好跑了出去。
在心里渐渐勾勒出整个故事。
那个年轻女人,居然把死孩子他爹的骨灰放在家里藏起来!
还有那金色的头发?是她亲娘的吧?
造孽哦,还有血,别是直接薅下来的吧?
变态!
我唾骂道。难怪这狐狸精从来不着家,原来是心里有鬼!
或许是她杀了那男人也说不一定!
老天爷!这可是杀人啊!
…
刚刚有些受惊了,我给自己新热了一碗燕窝,渐渐冷静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那女人真的做了恶,关我刘贵芬什么事?
不就是床上多几根头发吗?又吃不了人!
可往后的日子,家里渐渐总能闻到一股腐臭味,异常清晰,令人作呕。
一次上午我煲好了汤,喝了两口就吐了出来。翻了锅底后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只煮熟的腐烂老鼠!
我也怀疑过那死女仔,但我去学校问了保安,保安给她们班主任打了电话。
那个年轻女声温和的说:“尹小舒从来没有请过假呀”。
也对,她身上没钱,就算跑出学校,这么远的郊区别墅,她也回不来。
…
我最近日子过得还算舒心,穿衣橱里最贵的衣服,用最贵的化妆品,戴最漂亮的首饰。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最近收拾家里,总是会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些血迹,有时候血甚至都还没干!
我粗鲁地扒开死小孩儿的衣服,她身上处处是我掐的淤青,但伤口都几乎愈合了,不可能流血的!
至于我自己是不是受伤流血,那就更不可能了!
难道家里真的有脏东西??
我最近心里总是毛毛的,晚上觉也睡不好,总感觉那隐隐约约的钢琴声就在我耳边。
白天,钢琴上常常满是血淋淋的手印!
偶尔惊醒的晚上,窗外能看见迅速掠过的红色人影!
绝对不是幻觉!我很确信。
院子的灌木擦过的树枝声响清晰可闻!
我立刻冲到隔壁死小孩儿的房间,她静静地躺着,睡得很平稳,呼吸均匀。
忽然,我听到一声什么碎掉的巨响。
那只骨灰罐,摔碎在了钢琴边,地上只有一滩血,里面的骨灰不翼而飞!
之前一定是有骨灰的!我记得很清楚!
它很沉,拿起罐子时里面倾倒的沙沙声也是真真切切的。
可现在罐子碎了!骨灰却不见了!
书房里的柜子仍然锁的好好的,打开里面的骨灰坛却不见了,只剩下那个血淋淋的红布包。
我又回到小女孩儿的卧室。
她很正常。
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只有我,能发现房子里各种诡异的事情。
我一把将她从床上扯起来,她才突然惊醒,忍受着我一下下地殴打。
我崩溃大哭。
…
我只能看着窗外红色的鬼影,一夜夜距离我越来越近。
我不敢出去看,也不敢拉上窗帘当作没发生。
在农村这么多年,村里听到的各种恶鬼杀人的传言,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和窗外红色的鬼影,衣橱里莫名其妙撕烂的礼服,腐烂的老鼠。
一点点侵蚀着我逐渐崩溃的脆弱神经。
直到窗外的红色鬼影,那张苍白诡异,狞笑着的脸最终贴在我的窗户玻璃上。
…
第二天,我搬出了这栋别墅,自己租了间房子。我经历的诡异也烟消云散,画上了句号。至于那个小女孩儿一个人呆在那儿会怎样,就与我无关了。后来经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丧偶男人,最终跟他结婚了。
而我的富贵,也全部结束在了那个晕倒过去的恐怖夜晚,就像从没拥有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