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7章 幻境非幻
一道一米宽的瀑布从圆洞上飞流而下，瀑布之下正好有一颗大石，水流敲在石上，溅起浪花无数，仿佛银蝶飞旋。
而那阵阵震颤轰鸣，也来源于这一方激流的瀑布。
竟是幻觉！
可这幻觉，是从何开始，又是从何而来？
为什么又会与之前的梦境，如此重合？
在老一辈的故事里，也的确有一些产生幻觉的情节，之后推测，要么是因为某些致幻植物，或是放射元素，又或者是因为奇异的磁场影响。
当然还有鬼怪之说，只是这个解释，我一直都是忽略不信的。
之所以是幻觉，那就不是真的，所听所见，就都是来源于自己的脑海。任何东西使人致幻，也只是在内容上进行诱导，激发情绪，继而发作。
那些群体致幻的，也只是在环境的诱导暗示之下，造成一个虚构的幻境背景，并在其中相互影响。
我曾听周师爷说过，他在新疆时，就曾经产生过集体幻觉，事后推测，应该是被一种奇异的植物香味所迷惑。
当时正是在墓道之中，两侧排列了无数石俑，人头蛇身，高大凶恶。所以幻境被石俑影响，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石俑复活，扑咬活人，而身边的同伴，也都变做怪兽，彼此撕咬。
在激剧的惊恐之中，彼此争斗，战况惨烈，要不是二爷的土枪不慎走火，打漏了火油罐子，火焰顺着油槽瞬间环绕整个地宫，把那些植物意外烧死，他们恐怕打到最后，也难以清醒。
当然，火海逃生，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一个故事若是喜欢，听一百遍也不嫌烦。可周师爷却没那个时间，整日的给小娃娃讲故事。
我就又去缠二爷讲，缠当时活着回来的其他人讲。
那时我就发现，他们幻觉里的怪物并不一样。
在周师爷的故事里，石俑复活，同伴消失。也就是说，同伴也都变成了石俑的模样。
可在二爷的故事里，复活的石俑是石俑，同伴则变成了僵尸模样，满脸青紫，长满尸斑，支着惨白的长牙，早没了人性，见人就咬。但他还是知道，这些怪物是同伴所变，动起手时，比之周师爷，也就多少留了些情面。
最有意思的，是二姑奶奶，只有她一个人说，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只有周师爷还是好的，虽然周师爷一直当她是石俑打，但姑奶奶却清楚知道，周师爷是被幻觉给魇住了。
但这故事，二姑奶奶只给我讲了一遍，后来说什么，都不肯再给我讲。
长大后，听说了她当初差点嫁给周师爷的事，再想起他们之间幻觉的诧异，不禁唏嘘不已。
所以说，幻觉都是根植在人脑海里，来源于经历环境的，并非凭空生成。
那我幻觉中出现蝴蝶，应该就是源自那个梦。
可梦里，为什么会出现此处的潭水呢。
除开这个瀑布，其余的地方，从穹顶高低到水面大小，就连我刚才躲避时，紧贴的石壁上方的一块凸石，都与梦中的别无二致。
人都说，梦境是现实的加工再现。
这么说来，也跟幻觉差不多，都有所依托。
幻觉依托着梦境，那梦境又依托什么？
难道是上辈子来过此地？
上辈子？！
我心中一动，我现在这身子，可不是原来的那副，说不定是穷娃子来过此地，见过此番景象？
我穿过来时，穷娃子刚被毒蛇咬了一口，毒性发作，浑身僵硬，就要被埋的时候，我忽然醒过来，还差点被当成诈尸给烧了。
所以，应该是她死后，我才占了这身子。
既然人已经死了，我也从来没指望，能从她那接收什么记忆信息。
可现在却有理由推测，她恐怕还有记忆，留存在这幅身体之中。
这个消息，对于我这个外来者来说，可不太友好。
我一时脑中一片混乱，如果她的记忆真能对我产生影响，那之前的幻觉，会不会也与此有关。
会对我思维产生影响吗？会左右我的情绪吗？
我越想心中越慌，如果她的记忆真的还在，且能对我产生影响，那对我来说，无异于在身上绑了个定时炸弹！
不，还只是猜测而已，不能慌！
我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尽量不发散思维，想那些有的没的。
当务之急，是先找路出去。
这瀑布倾泻处，似有光亮，应该是连通外界的。
我从岸上绕路去河水下游，看瀑布是否带了些树叶子下来，若是有，那瀑布必然与外界相连。
潭水将微光打散，微光反射到整个石洞，将整个地方都笼在微光之中，我顺着河水看去，依稀可以看见水面上有东西漂浮。
我淌进水中走了几步，才将那东西拾起。
是花，蓝色的单层花朵，呈铃铛的形状，嫩黄的花蕊上沾染了什么，幽幽的泛着绿光，妖艳而鬼魅。
轻轻嗅闻，淡香里偏又添了丝腐朽的气味。
我连忙捂住口鼻，将花丢开。
这花诡异的很，可别是产生幻觉的来源。
说来也怪，这水面上只有这蓝色铃铛样的花，却连半片叶子都没有。
莫非石洞外边，是大片的花海？
我细细去看那出水处的洞口，希望能从流水的缝隙里，看出一些端倪出来。
其实就算看出什么也没有用，我手头没有工具，这石洞又光滑难爬，哪怕洞外就是广阔天地，我也是爬不出去的。
我站在岸边，看着无数花朵顺流而下，一时踌躇不前。
一来担忧花朵致幻，二来也实在担心再深入下去，若没有出口，恐难回头。
我没敢耽搁，把剩下的干粮都吃了，开始走回头路。
又不知走了多久，我贴在墙壁上，想看看震动还在不在，却听见零碎的脚步声响。
这山洞四周都是一体的山岩，所以便是很远的声音也能传来。
山体的震颤再未出现，确切的说，在蝴蝶幻境之后，就再没出现了。震颤又是出现在梦境之后。我几乎都分不清，那震颤是不是幻觉了。
但眼下却顾不得想这些，脚步声正是从来路传来。
难道是来找我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