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3章 食梦之手
喊杀声回荡在小巷深处，面对黑压压杀来的人群，李疯显得有点形单影只，大有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感。
“不讲武德！”
李疯撇撇嘴，微一沉默，迎着气势汹汹的人群冲了过去。
为首的鸡冠头混混见李疯并不转身夺路逃跑，反而头铁地冲过来，又见他身上血刺呼啦，怪吓人的，顿时被这股悍不畏死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兄弟们，放暗器！”
根据他丰富的群架经验，这种刺头大多都身怀绝技，贸然正面迎击，容易阴沟里翻船，于是立马下令前排的人将手中的各式武器朝李疯身上疯狂招呼。
瞬间，棒球棍、长刀、板砖、紫色的橡胶棒、血滴子、牙签……足足数十件凶悍利器，如暴雨般倾泻而至。
唰刷刷……
李疯举刀打落几件近身的武器，身子微微下蹲，就势双脚猛蹬，向人群中的鸡冠头疾袭。
几个穿插，已迫近他的面前，正待制服了他，劫持为人质。
只听那鸡冠头大喝一声：“不好，擒贼先擒王！”
身子瞬间后仰，堪堪躲过一刀，幸运的被后方冲过来的人给接住，双手立刻拉过左右两个弱鸡般的混混，当做盾牌挡在身前。
李疯也不废话，一刀一个，超度两人落地成盒。
心下微微诧异，鸡冠头这番应对，显然身经百战，与一般的街溜子、地痞流氓有云泥之别。
即刻改变策略，躲过斜刺里拍来的折叠凳，抬脚就踢，鸡冠头和身边的几人刹时仰面摔倒。
李疯不给他们挣扎爬起的机会，脚踢、肘击、头撞、刀劈、喷口水，凡试图冲出人群的，都一一毫不留情地击退了回去。
鸡冠头正要喘口气，就见头顶一个硕大的屁股落下，顿时砸得他七荤八素。
刚刚艰难地扒拉开砸在他身上的大汉，又惊恐的发现，身后持续涌来的人群，不断挤压着他与李疯之间的空间。
在这逼仄的巷道中，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每喘一口气都显得奢侈。
“好一招排山倒海……”
饶是如此，心怀武侠梦的鸡冠头，仍忍不住赞叹一声。
“后退……后退……”虚弱的喊声被潮水般失去理智的人群淹没，来不及闪回逝去的青春，鸡冠头已面如死灰，葬身在人潮肮脏凌乱的脚下。
连最后一抹思绪，也凝固在“谁TM用粘着狗屎的鞋踩我脸啊”的愤懑情绪中。
……
扑克牌脸见李疯面前倒下的尸体、残肢断臂，快堆积成一座小山，后方大量的打手，互相推搡拥挤着难以近身，眉头的沟壑越皱越深。
“怪物……”
只有怪物，才能对付怪物。
想到这一点，扑克牌脸将右手伸向上衣口袋，缓缓掏出一双白色的手套，手套背面用银色的丝线，各缝着一只象鼻狮脸的食梦貘。
那只神兽栩栩如生，在灰黄的路灯照耀下，泛着淡淡的诡异微光。
戴上手套，扑克牌脸向着李疯隔空一抓，嘴角咧开一道弯弯曲曲的弧线。
当击倒的人越来越多，脚下的尸山越堆越高，吸入鼻腔冲顶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李疯的神经。
热血已然沸腾，喷薄的战意，几欲将空气都焚烧殆尽。
然而就在这时候，本已滚烫的空气，却没来由地渗出一股寒意，李疯突然汗毛倒竖，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极了临出门前忘记带某样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落下了什么的怪异感。
直觉告诉他，潜伏在暗处的危险已经降临！
李疯正欲躲过一个脸上戴着鼻环，双颊两侧刺着米老鼠纹身的恶徒，快速刺向他的一刀，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可以身体稍作倾斜就闪过的攻击，却偏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李疯心中大骇，急忙90°后仰，倒退几步，拉开一段距离，左臂伤口上的刺痛袭来，鲜血紧跟着流出。
李疯微微眯起眼睛，朝鼻环男看去，见对方也是一脸中了头彩的蠢懵表情，摇了摇头，判断出这应该不是他搞得鬼。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人群中藏有觉醒者，二是，一直作壁上观，再未出过手的那位八恶人，终于出手了。
首先排除第一种情况，除非情势特殊，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觉醒者一般是不屑于混杂在一群盲流中间的。
即使混在其中，大多数底层的混混，也会本能的和这种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越是底层的人，敬畏心越为严重。
李疯将视线扫过挤作一团的人群，映入眼帘的，是或面露凶狠、或麻木怯懦、或实际惧怕却强装镇定的一张张人脸。
摇了摇头，都是一群没什么前途，才跑来给人当打手的腌臜蠢货。
回头朝扑克牌脸看去，仔细观察，就见他双手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副银白色的手套，正冲着他投来挑衅的目光。
李疯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问道：“神契型具？”
扑克牌脸朝他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露出欣赏的表情，“你还真识货，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接着举起双手晃了晃，说道：“食梦之手，能死在这双手套之下，也算是你的造化。”
话音未落地，李疯早已冲了出去！
短柄匕首寒芒炸起，直取太阳穴。在不知道敌人能力的前提下，唯有先于他使出能力前将其一击毙命，方能取得胜算。
下一刻，只见扑克牌脸微一侧头，仍紧盯着他握刀的手，伸出左手轻轻一挡，竟然好整以暇的挡住了李疯的杀招，原本迅猛十足的一刀，竟似力道突然被抽空了一样，变成像是抚摸情人时，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接着扑克牌脸右手一拳轰出，砰的一声，李疯整个人砸到墙上，又重重的跌落在地。
李疯未敢耽搁，口中喷出一滩鲜血，缓缓扶墙而起，再次看向那副手套。
伤害无效化？
出拳力道也比之前猛增了数倍，以他的体格来计算，这种力量着实过于恐怖了，难道对攻击也有加成作用？
无论哪种能力，都十分棘手，以现在的处境来看，若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怕是很难脱身。
李疯微微侧头，朝巷子尽头的街道望去，中间隔着扑克牌脸，尚有百余米之距，此人有神契型具加持，恐怕很难轻易越过。
而另外一侧，仍然聚集着虎视眈眈的人群，虽然一眼望不到头，但相对来说，作为普通人，无论是强行穿过的难度系数，还是过程中造成的伤害，都会比较低一点。
怎么看，柿子都应该挑软的捏。
……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残破的报纸，灰暗的路灯，在风中咯吱咯吱摇曳作响。
从额头上一滴殷红的鲜血掉落，溅碎在砖石地面的那一刻，李疯动了。
急急如风！
当头的几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残影从头上掠过。随后，李疯踩着攒动的人头，如蜻蜓点水般朝着后巷飞跃而去。
位置靠后的混混，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大喊：“拦住他”，所有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刃，胡乱挥舞起来，构成了一条寒刃起伏的荆棘丛林，看上去宛如一辆绞肉列车，呼啸着要择人而噬。
“仅仅如此的话，可阻挡不了我的去路。”
李疯心想，借助巷道两侧的青砖墙壁，瞅准仍有大量空隙的落脚点，要出去，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很大。
当然，事情永远不会如期望的那样顺利，李疯猜测，那副名为“食梦之手”的神契型具，从字面意思上看，不将人的希望、梦想之类的东西啃噬殆尽，大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在下一次腾空后，李疯试图在墙上一蹬，借力跳起之时，脚踝处突然传来剧烈的酸痛感，墙面也变得异常滑腻，李疯失去重心，向人群中栽倒。
倒下去时，他似乎瞥见八恶人之五，扑克牌脸漆黑的双眸，正以一种看待死人的目光，嘲弄的向他笑着。
地面冰冷坚硬，猛烈的撞击，让人一阵眩晕。数把阴森寒冷的兵刃，裹挟着刺耳的罡风，要将他剁成肉泥。
“终于发现了他的弱点。”李疯心想，突然撕开褴褛的上衣，露出虬结的肌肉，蒸腾的血气从身上散发开来，他双眼发亮，以血肉之躯迎向了命运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