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眼睛石刻
周宏走了，背着手脚步有些蹒跚的走了。
只留下陷入沉思的天成，和一整车缭绕的烟雾。
烟瘾可真大！天成一边咳嗽一边抱怨着老周，忙打开车窗又开启外循环最后索性下了车。看到周宏远去的背影，他眼里多了丝感激。
挠着头蹲在地上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忍不住又掏出一根点燃，仿佛很多事都要在烟雾升腾间才能找到方法灵感。
这个监控视频来自马溪村的一户姓谢的村民，因为是搬来的外姓人，所以经常被村里排挤，后来年轻的两口子索性外出打工，担心两个老人独自在家不安全才装的监控器。巧的是前几天老两口去城里看病反而躲过了这一劫。年轻两口子听到消息后一边庆幸一边想从监控里看看这边情况，发现异常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公安局，然后视频就到了周宏手里。
视频分两段，监控视角是斜着从他家门口院子延伸到对面山上。一段是两天前的，夜里十一点左右，能隐约看到对面山坡上有人头攒动。天成凑近屏幕仔细看，灰白的夜视画面里能大概分辨出有十几个人影从山下钻进了山林，偶尔队伍在灌木丛里冒一下头。有几个人明显提着东西，应该是穿着雨衣一样的衣服从头到脚都遮住了，他们脚程很快，就像有夜视眼一样走的很稳。这段画面只有三分钟左右。
第二段画面就是昨晚的，同样是那个位置，只是时间是晚上九点多，天已经黑透了又下着雨，画面里这次不是十几个人，是排成了一个长龙，画面里没有手电之类的反光，没有火把。一群人排着队摸黑上山，但都像看得见一样走的很稳。有一些人扛着东西，有些背着东西，画面上是小小的一坨，分不清是孩子还是物品，半个多小时人群才完全消失在镜头里。
村民没有神奇的消失，是他们自己离开了？他们为什么离开？他们去哪？与这次的事故有什么关系吗？前面那一拨人是什么人？
天成脑子里被无数的问号塞满了，地上的烟头也是一个连着一个。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问题，猛的起身准备上车，结果眼前一黑脚一软，差点没昏倒。靠！起身太快低血压了。天成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周围，扶着车身甩了甩腿好一会才能站稳。
坐回车里一阵倒腾，找到一个手电和一个电棍，二话不说调头就往马溪村而去。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马溪村村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人群早已散去，只有几个驻守的民警三三两两蹲路边抽烟。
看到天成的警车过来招手拦下，天成摸出证件，问：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石油公司的人在里面，还有五六个武警驻守，其他地方没人了。”
天成点了点头说进去看看情况，几人直接抬起警戒带放他进去。
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不觉间又想起昨夜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远处井场门前已经亮起了灯，门口有几个车和几名值班武警。而井场里还是一片黑暗，能看到偶尔有穿红色工衣的人进进出出，显然石油公司已经派人过来处理后续了。
天成想了想并没有过去，而是走上另一条乡道去了谢家方向。
一支烟的时间就到了地方，天成站在谢家院子里看了眼监控，监控器的夜视红外线灯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很妖异，顺着监控的方向能感觉到对面山势模糊的轮廓。看着远处黑漆漆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他心里一阵发怵，小时候独自进山采蘑菇遇蛇的阴影记忆犹新。
“你好歹是个警察，是唯物主义者，有贼捉贼有鬼抓鬼，你怕个锤子！”咬牙切齿的骂自己两句算是壮壮胆，抬脚就直奔山林而去。
好在雨停了，但是路上泥泞不堪。天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田间小路上走着，四周安静的甚至能听到自己耳鸣。脚下鞋子从稀泥里拔出发出的稀稀哗哗声老是被误以为是身后有人跟着，时不时还仔细数数声音的次数是否跟自己走路的频率一样。
随着山坡向上，来到了视频里的灌木丛，因为视频角度也就到这，他弯着腰在地上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到一些树叶被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他莫名的有些兴奋，手电跟着脚印继续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感觉浑身不舒服，有种被一群人的眼睛齐刷刷盯着的感觉这让他心虚的厉害，但又不敢回头看。身前只有一束手电在前方照出椭圆形的光斑，而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黑的还不均匀，大脑不由自主的构建出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突然身后传出一阵灌木哗啦啦的声音，本就紧绷着神经的天成唰的转过身，心砰砰的快堵住嗓子眼，手电和电棍都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猴…猴子？！”天成惊讶出声，这山上啥时候来猴子了？
只见灌木里蹲着一只毛发灰白的猴子，尾巴一甩一甩的鞭打着树叶，脑袋左摇右晃，一双妖异的血红眼睛盯着他。可能有些惧光，冲天成龇牙咧嘴吱吱叫，一晃跳进黑暗里。
而此时，更多血红的眼睛在四周上上下下都出现了，仿佛眼前的黑暗成了一块画布，画布上撒满了大大小小红色眼睛一样。
天成心抖的厉害，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就像赤手空拳面对一帮持刀劫匪一样，在这无边黑暗的海洋里自己仿佛成了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大浪拍到礁石上。
“嗞嗞……”天成开启电棒，跳动的电弧是他此时唯一的倚仗。
猴群出现了骚动一阵吱吱乱叫，周围高高低低的树木都被摇的哗哗作响，不消片刻全部都退后到了十米开外。
天成见有效果，知道双拳难敌四手，转身撒开腿就跑。边跑边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奈何手抖，几次指纹解锁都失败，只好冲手机大吼：小艺小艺……
“我在～”甜美的机械声在这恐怖幽暗的森林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天成却有点被自己的这个举动逗的想笑。
“给胖子打电话……”天成再吼。
“好的，给胖子打电话～”
“嘟嘟嘟…正在等待接听…”
“喂，干嘛呀，我正在排位呢晋级赛啊老大！这可是我离最强王者最近的一次！”胖子这个点竟然很快接了电话，只是嘴里抱怨的厉害，实际上这是白银晋级赛。
“我踏马还在拼命呢，你却在玩游戏！立刻马上现在来马溪村谢家对面山上找我！”天成喘着粗气吼到。
“你怎么这么喘？大半夜的约我去山上想干嘛？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来。”胖子故意慢条斯理的说，其实已经在麻利的换掉睡衣，他知道天成是越危急越嘴硬的人，肯定遇到紧急情况了。
“还能干嘛！我请你吃烧烤行不行！赶紧的，再晚就只能烤我了！”天成拼命的在树林里狂奔，手电光时而从高大的树冠缝隙里射出来。
“撑住！”撂下两个字，胖子袜子都来不及穿，两脚插进鞋里就跑。大门被摔的哐的一声，吓得内屋里一个老妪嗷的一嗓子吼道“妈耶！你这挨千刀的死胖子，轻点关门不行吗？这么着急想吃我席呢～”
看来胖子喜欢嗷嗷的叫不是没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跑出了猴群的领地还是怎么，天成感受身后的猴群稀稀拉拉的越来越少了，不由得稍微放松下来，背靠一块石头撑着膝盖一阵猛咳，这一阵跑的妈都不认识了。喘匀了气脑袋也清醒了不少，不觉今晚甚是诡异。
从小生活在这个镇子，没听说山上有猴子啊！难道是最近迁徙过来的？红眼睛的猴子没听说过呀，不都是红屁股吗？各种疑问冒了出来。不停的感叹最近到底怎么了，怪事一件接一件的出。
此时电话响了，天成点开免提“烧烤在哪呢，你也真是闲情雅致啊大半夜的去山上烧烤。碗筷够不够，我带着几个武警朋友一起来了啊！”
天成心一喜，猜到估计是井场上那几个武警，道：“顺着山上小路一直走，我找个高点的地方晃手电。你们路上要小心猴群！”
“呼～呼～你…呼…逗我呢？呼～猴群？呼…”估计在爬上坡，胖子喘的跟拉风箱一样不解的问。
“不然我被撵得搬救兵呢，你们小心点！”
天成挂了电话就准备找个地方去打信号，突然手电晃到不远处坡下一片陡峭泛白的岩石上。
咦？天成小心翼翼的踩着草丛顺着斜坡来到这片岩石下，只见眼前是一大片浅灰发白的石灰岩岩壁，手电一扫，上面刻着有一个三米多高两米来宽的框，框里面刻着很多大小不一树叶形状的图案。
不对！突然灵光一闪。像眼睛！刚才那群猴子的眼睛跟这形状很像！
这像一个门？一个门，门上很多眼睛？这什么意思呢？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天成又用手电照了照其他地方，才发现脚边已经是黑漆漆的悬崖，吓的他蹬着脚就往后缩，心里一阵后怕，竟然不知不觉站在悬崖边了。手电往下一照，雾蒙蒙的手电光照不到底，估计最低也得几十米，时而还能听到下面呼呼的风声。
悬崖对面也是一片峭壁，高高矮矮的山头看不到尽头，天成由衷的感叹山城的山真是一山连着一山，一山藏着一山啊！
想了想还是赶紧先跟胖子汇合再说，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去找，爬到斜坡面一块突起的大石头上晃手电。
不一会就看到不远处也有几个手电在树林里乱晃，还能隐约听到胖子那破锣一样的嗓子嗷嗷乱叫，估计是遇到返回的猴群了。
“在这边！这边！”天成大喊着挥舞手电。
“在这边……这边……边…边…”绵延的群山也跟着喊。
待胖子几人跑到近前，天成激动的跳下石头，还没走近，胖子撑着膝盖冲他急忙摆手，接着就是一阵比他刚才更剧烈的咳嗽。三个武警身体素质明显好很多，但也是不停抹着汗，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累的。
“啧啧啧，我怎么感觉我反倒成了救兵一样。”看着比他还狼狈的胖子，天成忍住大笑起来。险象还生的一夜让他看到几人心里的感激换做了轻松的调侃。
“为了你，晋级赛我都5分投了！这事没有一顿烧烤解决不了！”胖子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眼泪都出来了。
“放弃吧，你就没有上最强的命，嘿嘿”天成拍着胖子肩膀挤兑着，摸出烟给几个武警一人点上一根，真诚的道：“感谢哥几个！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