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3章 由不得你
晚上，大赛组委会和一众评委在宴席上觥筹交错，席间有人谈到了白天的决赛。
“我看那个简茗是个有本事的，不过决赛当场出了这档子事，对大赛多少有些影响啊。”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把戏，上不得台面，我们这些前辈，只要做到公平公正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
“司总，您是我们最大的投资方，依您看，该怎么处理才妥当？”
“你也说了，我只是投资方，可不是服装行业的大拿，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几个人讨论不下，转头问起了司择毅。
这年仅二十六岁就成了当家人的年轻人让他们这些老骨头很是感慨，年轻有为之类的恭维话说了不要太多。
可这最大的投资方一点也不想给自己添乱。
司择毅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上好的白兰地入口，香气浓郁。
他不否认他很看好简茗的设计，她能屈能伸的态度也很给她加分，可是也止步于此。
他不可能给一个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开后门。
“快过年了，今年回来吗？”
“不回了吧，机票挺贵的。”
“死丫头，你路叔会少了你的机票钱啊？你赶紧给我订最快的票回来！”
“到时候再看吧，学校挺忙的。”
顺手挂掉电话，简茗从酒店大床上起身，“唰”的一声拉开落地窗前及地的窗帘。
地上厚厚的积雪覆盖马路，行道树上挂满了红灯笼，众多路段一抬头就能看见成片的彩灯在闪烁。
是啊，要过年了。
听熟人的消息，“太连杯”组委会也在加班加点地赶工，想尽快把奖项定下来，不想把今年的事拖到明年解决。
她现在本人就在国内，可她不想回家，不想回那个母亲陈丽依附于继父、漠视自己年仅十三岁的女儿被他好朋友猥/亵的家。
自从她十四岁去了法国，她就再也没和自己的母亲一起过过年。
当初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了自己的新家庭，简茗被判给陈丽，父亲简楼东只按月支付抚养费。
幸好这笔钱是直接打到她卡上，她才得以年少出国。
这七年来，像今天这样的对话，几乎每一年都会上演，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区别。
好在法国没有春节假期，两国学制也不太一样，自己总能找到合理的理由。
看了一会儿街上的车水马龙，简茗躺回柔软的大床上，细细地思忖着卡其色长裙女人背后的人。
饿得刺痛的胃让简茗回过神来，刚起身准备打电话，又有电话进来。
“我不管你有多忙，今年春节必须回来。”
简茗听着陈丽的话，眉头紧皱，“……学校不放假我能怎么办？我去给法国增加一个法定节假日？”
“怎么调节是你的事，你不回来，我就让你路叔派人去接你。”
“你……”
“嘟嘟嘟……”
这次是简母先挂了电话。
简茗顺手把手机扔进沙发里，整个人烦闷得不行，本来“太连杯”决赛出了岔子她的心情就很不好，这两拨电话让她觉得烦上加烦。
抬头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她觉得她应该先吃点东西，叫上了左小晓，一行人下楼往酒店餐厅去。
心里装着事情，简茗看什么都不上心，自然也就忽略了司择毅投向她的目光。
“茗茗……”
鬼灵精的左小晓先看到了司择毅，使劲用胳膊肘戳她。
回过神来，简茗很快收拾好表情，“司先生，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嗯。”
司择毅低头瞥她一眼，疏离的眸子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身抬脚离去，简茗也端着自己的餐盘回了座位。
酒足饭饱，简茗给自己订了回老家余城的机票。
“茗茗回来了！”
“诶。”
一个举止大方、简茗从来没有见过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简茗一边应承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脱掉了身上的外套。
“你看这孩子，在外面漂久了，把我们的礼貌啊传统啊全忘了。”
可能是为了取悦那中年女人，简茗一进门就被陈丽扣了帽子。
她一向知道陈丽的作风，乖乖地坐下，也不开口说话。
“孩子刚到家，长途飞也够累的了，你少说几句吧。”
继父路放长了一副精明相，正拿着茶具泡茶，这人出入商场多年，调节气氛是一把好手。
她四处看看，没有发现异父弟弟路奈的影子。
十二月的晚上，陈丽在自己家里都打扮得尤其正式，眼前这个自己没有见过的女人看起来也是一副正装出席的样子，身上披着不菲的皮草，配上当季最新款的长裙，身边的包也是鳄鱼皮经典款。
忽略陈丽刻意讨好的话，简茗多长了个心眼，想看看自己母亲唱得是哪一出戏。
“小茗，这是你王姨，今天特意为着你来的。”
“王姨好，我常年不在家，见您一面也是难得。”
王姨拉着简茗的手，一副慈祥的派头，看起来气质比陈丽成熟很多，但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哎！这孩子可真乖，我看照片的时候就喜欢得不得了啊。”
陈丽看她高兴，马上接嘴，“那你看，咱们两家的事儿……”
“等开年就办，不，赶在过年前就办！我家老大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这见到了人啊，我心里的石头是落了地了。”
说话的功夫，王姨的手一直拉着简茗，像是真的很喜欢她的样子，“茗丫头，王姨第一次见你，恰逢新年，一点小心意，你可千万要收下。”
简茗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打开，红色收口布袋里，装着一只上好的羊脂玉手镯。
她心里一惊，但是脸上还是平淡如水，“王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办事？要办什么事？
简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所谓的王姨还给了自己一个品质上佳的镯子。
晚饭之后，送走了王姨，简茗和陈丽回书房大吵一架。
静谧的空气里，剑拔弩张。
“路叔和别人订下的婚约，为什么要我来嫁？路奈才是你们的儿子！”
“你这死丫头，要不是路奈还没到年纪，你以为这好事儿能落到你头上吗？你不出去打听打听司家在余城的地位！”
看着陈丽一副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的样子，简茗一股热血涌上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十九岁也不小了，怎么，你们三年都等不起？司家这么好，你怎么不嫁？”
“啪！”
气急攻心的陈丽抡起膀子甩了简茗一巴掌，“你乖乖配合最好，你不配合，我也有的是办法。由不得你不嫁！”
“我马上就回法国！”
倔强的简茗转身就走，却被陈丽的一句话钉住，肩膀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今天敢走，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不可置信地回头，简茗希望这一刻是自己听错了，可和陈丽对视那一刻，她觉得陈丽那一耳光真是打到了自己心里。
“路放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
母女俩无声地对视，简茗看着自己母亲没有一点退步的样子，心如死灰。
握紧了拳头，简茗心里纠结得两方天神交战，时间好像在这个房间停滞了。
在时间停滞的这段时间里，简茗暗暗地做了一个决定。
“行，我嫁，我用我后半辈子的幸福还你的生养之恩。以后……你也不要再用这些话来威胁我。”
用气声说出来的话却有千斤重，说出这番话，她推门而出，只觉得鼻子眼睛都在发酸。
辗转回国，她本来想着，会不会是陈丽多年没见自己，想要一家团圆。
回来了才知道，原来她是又被自己的亲妈给骗了。
终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也好，还了她的生养之恩，两个人以后也、不要再互相怨怼什么。
“叮！”
手机响了，是好友申请。
是自己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吧？
伸手点了同意，简茗发了一条消息之后放任对话框沉底。
“备注：简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