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炮灰连
在稳住了众人的情绪之后,顾卫青准备要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
于是他便找来一个据称是他副手的军官,此人姓付,现在是该连的副连长,顾卫青从他那里大致了解到这支部队的情况。
这是一支隶属于阎锡山晋绥军的部队,全连满编时编有三个战斗排,每个排有三个战斗班,每个战斗班有九名士兵,再加上勤务班通讯班等人,总人数为一百二十一人,不过现在只剩下七十几号人了。
根据这位付连长的描述,顾卫青现在所带领的这个连,就属于典型的‘炮灰连’。
该连虽然属于阎锡山的晋军系列,但却是属于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杂牌军,连队士兵都大都是由逃兵和囚犯组成。
由于这个连队的士兵成分低下,所以没有一个团愿意接收,只能无奈地成为了一个‘独立连’。
因此,这个连队的装备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成军之初之初,上面只给他们拨了几十支破枪,现在这些士兵手上的家伙都是靠着‘捡漏’或者是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能不能用都不知道,就算能用,他们也没有子弹可用。
所以这些士兵手中的枪无非只是他们用来壮胆以及狐假虎威的道具而已,若论实际用途,可能真的连烧火棍都不如。
武器装备如此,那军饷就根本不敢想了,就连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大问题。
平日里上头就经常克扣他们的口粮,而且还经常有意无意地忘记这支部队,即使有给他们发军粮,那也都是些发霉发臭的过期食物。
看着那一个个骨瘦如柴的身躯,顾卫青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剧痛,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地对着士兵们喊道:“我刚才在打鬼子的时候,看到那群鬼子身上鼓鼓囊囊的,好像是一些罐头什么的,趁现在鬼子还没上来,你们去那些死尸的身上好好地搜一搜,咱们晚上好好地吃顿饱饭!”
听顾卫青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来了精神,有几个年轻的士兵都禁不住流出了口水。
刚才追击顾卫青他们的这一伙日军是野战部队,所以身上除了携带弹药之外,都还会带一些军用口粮,罐头什么的不敢说,那至少饼干和饭团会有一些的吧。
果然不出顾卫青所料,出去的几名士兵可谓是收获满满,除了背上来七八支三八步枪外,还背了满满几大包裹的食物,这里面还真有几个鱼肉罐头,这下可把这群炮灰们给乐坏了。
看着这些士兵狼吞虎咽的样子,顾卫青又是一阵心酸。
“连长,给!”一名士兵双手捧着一个铁盒子朝顾卫青递了过来,顾卫青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个牛肉罐头。
这可是好东西啊,想不到这批鬼子竟然携带牛肉罐头,看来还不是一般的野战部队。
二战期间,日本的后勤补给系统虽然要比中国军队强上几百倍,但跟欧美那些财大气粗的国家还是没得比。
在当时的条件下,像牛肉罐头这种奢侈品也只有美国大兵才有资格享用,日本在战前也曾进口过一批美国的军用牛肉罐头,但是数量不多,只有特种部队在执行特别任务的时候才会发放一些。
太原失守后,山西境内的中央军和晋绥军主力基本已经全都撤走,现在留在山西境内与日军周旋的也只有数量有限的八路军以及像他们这样的炮灰部队。
所以日本人已经从大部队进攻转为了特种作战,以求全面肃清山西境内的中国军队,刚才那伙日军应该是他们的特种部队。
看着手中那表面满是污泥的牛肉罐头,顾卫青笑着把罐头塞回士兵的手中,说道:“我不吃,还是给弟兄们分了吧!”
一听顾卫青不要,士兵突然有些急了,带着哭腔说道:“连长,您重伤刚好,应该多补补身子啊。再说就这么个罐头,要是分了估计每个人塞牙缝都不够呀!”
陈锋连忙笑着说道:“那简单,你们就把这个牛肉罐头炖汤,大伙一起喝牛肉汤吧,哈哈哈!”
见顾卫青坚决不吃,大伙也没有办法,于是就按照顾卫青的意思把这罐牛肉罐头给炖了一大锅牛肉汤,每个人都美美地喝了碗热乎乎的牛肉汤。
吃饱喝足过后,顾卫青便召集部队里班长以上的军官来开会,他想听听这些人的想法,同时也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发言的是一位排长:“他娘的,我听说中央军和晋绥军都跑了,现在就留下咱们这些杂牌军在这给他们当替死鬼。”
“谁说只有咱们,那不是还有八路军吗?”此时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声反驳道。
中年男子名叫任长生,也是一名排长。前些年因为交不起租而被关进了牢房,后来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这个炮灰连的第一批成员了。他的排现在只剩下一个班的人了。
“是啊是啊,还是八路军兄弟有骨气讲义气,还真不是中央军晋绥军那帮怂包可以比的!”
“可不是嘛,听说前几日他们还成功地偷袭了鬼子的运输车队,还打了好几个漂亮的伏击战呢。”
于是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说到激动处还爆起了粗口。
不过这些人也是话糙理不糙,那些中央军晋绥军所谓的精锐部队,逃跑比打仗可要积极多了,几十万的大军愣是没守几个月就把大好河山给弄丢了,就是一群羊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吧!
更可气的是,主力部队撤退的时候都没通知那些杂牌军,或者说他们是故意要留下这些杂牌军来拖延时间,以至于这些一直身在前线的部队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哄而散,在自己的国土上被日本人像猎物一样猎杀奔逃。
顾卫青接手的就是这么一个九死一生的炮灰连,而他必须要带着这群可怜的炮灰杀出一条血路,同时带给他们生的希望。
他可以做得到吗?顾卫青也不免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