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2章 第一次越城
第二天一早，石央怀揣不安的心，提早到了报名给到的地址，位于工业区的一片仓库。
仓库门口围堵着许多人，熙熙攘攘，有男有女，想必都是冲着这五十万的酬劳来的。
没有任何身份核实确认，没有任何交流，他们就被分了小组，安排到仓库里学习操控机械车驾驶技术，防护服穿着及氧气瓶使用，并当即进行考核。
她一路懵乎乎的随波逐流，但莫名的觉得有些乐趣。更奇妙的是经过三轮考核，她竟然成功入选！
十分一的机率她都能入选，除了震惊，更多是佩服自己！
转头她就同另外几人一起，被安排进入一支准备启程的车队中，她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不好意思，我…”石央追在似乎是负责人的身边想拒绝这次出行，但那人根本没空搭理她，随即塞了一套防护服给她，还附上了一瓶沉重的氧气瓶！
不会吧！她心底一凉，这就要出发了，不仅不真实，完全就是在做梦啊！
她根本不关心此次同行的人都有谁，她就想离开，可周围根本没人搭理她，而身边的人已经在穿防护服了，她手忙脚乱的穿好，就被催促着登上一辆专车，车门一关，周围的人冷漠的落座。
这架势，她根本不奢望如果路上有意外，会有人伸以援手。
就这样一行人乘坐专车来到毒雾边界，装有货品的机械车已在边界处等候多时。
托运公司敢给这么高的报酬也不无道理，看着十台改良后的机械货运车在边界处一字排开，这场面颇有些拍科幻片的架势。
他们一人分配到一台机械车，车里放着一块机械车的操作面板，和在毒雾里使用的对讲机，她听着负责人介绍机械车的安全性和防护服的密闭，似乎这行程并不是那么危险。
就在这时，一辆亮黑色的跑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声闯入他们的视线，负责人带着勉强的微笑，着看这辆车径直停在这排机械车边上。
车门开启，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精壮的身材已经全副武装，身上的装备比起他们身上穿着的防护服，高级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负责你们这次行程的领队以九道，他在毒雾中行驶的时长在全国都排的上名，除了丰富的运输经验，还保持着全国最高车队存活率，你们运气真好！”
负责人一番话，让车队所有人仿佛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全身穿着黑色防护服的领队从亮黑色跑车后移出一个黑色机械箱，三下五除二，这机械就变成了一辆造型独特的机械摩托。
没有与车队的人做任何交流，这领队已骑着机械摩托到车队最前端，她才回过神，周围的人都已经登上自己对应的机械车准备出发。她赶忙登上机械车，拿起操作面板，深吸了口气，跟在车队后，依次排序进入这片毒雾。
可当机械车刚刚驶离边界区，石央就后悔了，因为她眼前的景象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说是置身于地狱也不为过！
只见头顶的天空慢慢从黄色渐渐变成了紫红色，地面也从熟悉的样子，过渡为一种颜色，紫黑。
周围的一切都随着机械车进入毒雾区发生改变，仿佛来到了另一个星球！
机械车压过的地面，已经不是她所理解的车道该有的样子，更像是一条山间泥泞小路，两条被车轮压出的轨迹，深深的嵌入这片紫黑色的泥泞里。
路边耸立着一个又一个紫红色的土包，她分辨不出那些是什么，戴着氧气面罩，闻不到任何气味，但那样子仅是让人看着都毛骨悚然。
紫红色的气体从这紫黑色的泥泞里慢慢升至上空，弥漫在四周。她握着操作面板的手不住的发抖，周围能见度也在降低。
突然领队在对讲机里用浑厚的嗓音同他们说：“看路！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这话着实把石央吓一跳，操作面板差点没拿稳。被领队这么一凶，她便收起自己乱飘的视线，专注于前方的机械车。
机械车在这潮湿的路面上前行，操作起来并无难度，除了氧气瓶额外增加了身体负重，她没有觉得有什么危险，先前那些恐怖的传闻也随之抛到脑后。可就在她觉得这钱太好赚的时候，前排一个人从车上掉下来，趴在这泥地里一动不动。
石央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几个人就被吓的在对讲机里大喊大叫。
领队大喝一声，制止了他们的鬼叫前去查看，但同时要求其他人继续前行。
他们只能照做，纷纷绕过这辆机械车继续往前，可当领队回来的时候，她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只是在领队的摩托上多了一罐氧气瓶。
什么情况？？石央心里一惊，背脊发凉。
在经过那辆机械车的时候，她就有种预感，他们几个人身上的氧气瓶都是一样的，标注使用时间是五个小时。而抵达邻市，按他们眼下这个速度，根本不可能在氧气耗尽前抵达，她在登上机械车的时候看车上并没有准备多余的氧气瓶，现在看来，这托运公司是早料到在这条前行的路上，有人无法用足这五小时。
当然发现这个情况的不止石央一人，害怕和恐惧顿时笼罩在这行队伍中。她脑海中似乎闪过一行字，在报名细则下，似乎附着一份文件，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踏上这行程，压根没点开来看，这下好了，如果路上有意外，她自己得负起全责。
她现在倒有些清醒，可也没有后悔药吃了。
继续走了两个多小时，她的氧气用量还剩一半，期间倒下的人也增加至三名。她这才开始关心，他们这一行队伍出发时一共十人，这才过去一半的路程就倒下三人，氧气罩是密闭的，防护服也是密闭的，为什么还会有人中毒？
就在石央思考的时候，突然她前面那辆车的人也倒下了！
也许是第四个人，对讲机内一片死寂，剩下的人大气不敢喘。领队已经骑到这人身边，剩下的机械车很自觉的绕过继续前行，就在她准备也绕行的时候，这领队拦下了她的车，将身边这辆机械车的操控面板丢给她。
石央一脸木讷，回过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最后一辆车。她默默拿起面板，上面深深的几个手印，看样子这人在倒下前坚持了很久。
路上有两个人的氧气量都见底，这倒下的四人，氧气瓶自然成了补给。剩下的人都惴惴不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从天亮走到天黑，在害怕和恐惧中，他们的体力都快到极限。
而这领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骑着机械摩托，在车队四周巡逻。
领队看过去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六岁，小麦肤色，整张脸虽然在氧气面罩里，但能看得出来脸部线条紧实，但胡子拉碴，身材精壮，比例匀称，是练家子，梳着光亮的背头，正气凌然，很像军人。
那双骑行的大长腿在他们边上晃来晃去，格外显眼，退去年轻时的意气，他眼神锐利，全身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她想这就是中年男人的魅力吧。
领队是看惯了这一路人来人往，也麻木了，但是怎么处理这些人，她压根不敢去想。只见领队每次回来时那面不改色的样子，她觉得他们在他眼里，就像一具具行走的尸体。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看到了前方开始泛黄的天空，让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后的路也再没有人倒下，可也只仅剩六人。
接应他们的车辆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边界，她的心情也开始莫名的激动，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穿越了整片毒雾来到这个城市。
而石央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那五十万，而是他！她的前男友！
一个月前莫名的失联，她当然想知道原因！
怀着忐忑的心，坐着专车到了他公司的地址，可看到眼前的景象，让她激动的情绪荡然无存。
前男友公司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就在离毒雾边不远的地方，但这栋大楼早已被改造成托运公司的宿舍。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进行货品对接，是因为这一片空地成为了新的物流枢纽。
石央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时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影，不断地碰瓷下才让她慢慢有了反应。她忙从口袋掏出手机，时隔一个月，她再一次拨通那个电话。
空号，依旧是空号！她挂断，又拨通，还是空号！
这时领队从她身边经过。
“领队，手机能借我一下吗？”石央一把抓着这男人的衣服。
领队回过头，没有戴氧气面罩的脸她看得清晰。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的俯瞰她，这高大的身影压着她的视线，石央忙松开手。
石央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一定觉得剩下的这几个人命大，但还要返程，能不能活着回去，就两说了。
领队一脸不耐烦，但似乎在等着她下文。
“我，我得和我朋友打通电话。”石央有些结巴。
领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手机，没多问，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丢给她。
“谢谢。”石央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按着号码打过去，没有意外，还是空号！
她傻了，为什么？这是为了让她找不到他，连电话号码都注销了？！
石央呵呵的傻笑着，身子一软，无力的蹲在路边。她突然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一声长叹后毫无顾忌的往地上倒去，就这样躺在过道上，毫不顾忌周围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这时领队的身影又闯入她的视线，可能以为她现在才毒发，没想到她只是在哭泣。
石央忙坐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将手机递给他。
“谢谢。”
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忘道谢，让领队觉得可笑。
“有命回去就能拿到五十万，钱不比爱情牢靠吗？”
领队拿回手机时，那鄙夷的目光，让石央刚才的感觉加倍。
她想，自己豁出命，是为了什么？？
在毒雾爆发前一年，父母夕阳红，结果一去不复返。
她今年二十五，他们这年龄段出生的孩子，基本不是独生子，她也不例外，她还有个哥哥。
从小就不受待见的她，被哥哥占据了父母绝对的爱，就连他们走了，事先也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哥哥。似乎她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多余的。
像她这样情况的老幺，在大部分家庭里普遍存在，也没什么好顾影自怜。但在她内心里，那份渴望被爱，渴望拥有自己家庭的欲望就特别强烈，可事与愿违，“家庭”这两个字，似乎与她就没有缘分。
不管是七年的恋爱长跑，还是一个月的一见钟情，好像到了最后，谁都会抛下她，离她而去。
幸福是什么，幸福对她而言，如昙花一现。所以，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晚上就返程的人，公司再追加二十万！”领队走到他们这支小队中，对着这群在他看来是小菜鸡的人随口问道，只因为他身后回程的队伍不足十人。
来时就用了七个小时，返程还要七个小时，这么高强度工作，领队根本不看女的，身边跟着的人手里的烟对着队里几个男人。
这些男人惊魂未定，纷纷摆手拒绝，感觉接了就是去送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