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四郎醒来
孟瑜也不觉得自己嫁给陈四郎会守寡,她有“青丝”在手,即使治不好夫君,也能保住夫君的命。
孟瑜她娘和她妹妹的命,就是孟瑜用“青丝”保住的,因此孟瑜对保住自己夫君的命很有信心。
更何况陈家不仅是把她娶进了门,还连带着把她娘和她妹妹也接进了陈家,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孟瑜对陈家感恩戴德。
毕竟哪一家的媳妇多向着娘家几分,都要受婆婆和丈夫责难的,能帮着她养娘亲和妹妹的,应该就只有陈家这样良善的人家才可能做到。
孟瑜愿意为陈家做牛做马,来回报陈家的这份好。
云母母女三人虽然都瘦的和难民没有两样,不过比起两个女儿,云母自己还是有把子力气的,起码做些轻活是不费劲。
今天早上云母就起来,想帮着自己的女儿去做饭,只不过看见陈母和女儿在一起,云母就没有出去。
云母出去后,孟瑜转了转,发现没有事做了,就转身斜坐在床边,给陈四郎按摩胳膊腿。
别看孟瑜只是一个不识字的农女,就小瞧了她,以为她是在瞎按。
孟瑜虽然不懂医术,可她真懂按摩。
云母生孟瑶那年伤了身子,又没有好好养过,落了旧疾。每逢阴天下雨或者干了重活,就腰酸腿疼的厉害。孟家人不体谅云母辛苦,还讽刺她娇气想偷懒。
她们没有钱去给云母看病,孟瑜为了让自己的娘亲好受一些,求着村医想学医术。
村医看云母母女可怜,也心疼孟瑜的一片孝心,于是教会了孟瑜几个按摩经络穴位减轻痛苦的法子。
每当云母难受的时候,孟瑜就给云母按摩身体,时间久了,孟瑜按摩的手法越来越多了,她也多懂了一些按摩哪里对身体好的知识。
小半个时辰后,孟瑜估量着药不烫了,就停下来准备给陈四郎喂药。
按摩是个体力活,只给陈四郎按了上身,也累的孟瑜满身是汗。
喂药之后,孟瑜又把刚恢复的“青丝”喂到了陈四郎的身体里。
说到“青丝”是什么,怎么来的,孟瑜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初娘亲生妹妹的时候大出血,接生的李奶奶都说没救了,等她推开挡路的大人,跑到产房,看见娘亲黑黄而失去血色的脸,感觉娘亲的呼吸都快没有了,她害怕极了。
孟瑜当初还小,她不知道人没了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娘亲的呼吸没了,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她要娘亲,她不想和娘亲分开,心里一急,一缕青色丝就从自己的指尖冒了出来。
然后那缕细丝就钻进了娘亲的身体,接着孟瑜就感觉到娘亲又开始呼吸了,大人们也说云母救回来了。
第一缕细丝没了之后,六个时辰之后,又生出了第二根细丝。
孟瑜把它同样喂给了娘亲。
这样一直喂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一天,云母跟着孟家人下地去了,孟瑜去解了个手,回来就不知道谁把妹妹的包被给扯开了。
孟瑜看见后就赶紧包好了。
妹妹是早产,云母又没有足够的奶水给她喝,导致她的身体特别弱,就露了那么一小会儿,她就发热了。
孟瑜看着妹妹烧的通红的脸,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像小猫一样呻吟的样子,孟瑜把自己的眼都哭肿了,后来十好几天都看不清楚。
为了救妹妹,孟瑜把细丝也喂给了妹妹。
因为有了那缕青色的细丝,孟瑜先后留住她的娘亲和妹妹,所以细丝在孟瑜的心里也是她的亲人,孟瑜给细丝起了个名字–青丝,青色的细丝。
等孟瑜读书识字知道青丝的含义后,就更骄傲自己取的名字形象了。
青丝也确实是头发丝粗细长长的一缕。
“青丝”本来只分给娘亲和妹妹,嫁给陈四郎后,孟瑜为了保住陈四郎,“青丝”就都给了他。
娘亲和妹妹没有“青丝”的保护,孟瑜担心极了,都想着如果娘亲和妹妹身体不好,就再把“青丝”喂给她们。
不过云母和孟瑜妹妹孟瑶在陈家吃得饱喝的好,还不用干重活,生活的舒心,气色比在孟家用“青丝”养着的时候还好,孟瑜也就没有把“青丝”分给她们。
喂“青丝”喂了五六天,陈四郎睁开了眼睛。
陈四郎清醒过来后,简直是哭笑不得。
在陈四郎还没有昏迷的时候,家里就已经给他谋划着给他娶一个媳妇了。
毕竟他早已经过了成婚的年纪了,要不是为了科考也不会耽误了,这次生病,不能去考试,正好把人生大事给解决了。
当然这其中还包含着一点私心,想着就是他真的治不好,人不在了,也得留下一点血脉。
那时候看上的是他舅家邻村,离着陈家村二十里外的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生辰八字和他的合得来,今年十五岁,年岁也合适,不过他并不想耽误别人,所以拒绝了,他家里人都疼他,所以没有勉强他。
陈四郎心里清楚,依着家里人对自己的疼爱与看重,在他昏迷后绝不会再顾及他的心思,肯定会给他娶个姑娘。
陈四郎想到了开头,却没有料到结局。
在睁开眼前,陈四郎料想到了自己会有一个新娘,他以为新娘会是那个舅家邻村的姑娘,没想到新娘是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顿时,陈四郎就傻眼了。他还闭了闭眼,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真是个小孩子。
在村子里,十二三岁已经不小了,可眼前的女孩太瘦小了,在陈四郎眼中只能算是小孩。
打死陈四郎都想不到,他的妻子会是一个小孩子。
“娘!娘!夫君醒了!”看见陈四郎睁开了眼睛,床边正在给陈四郎按摩的孟瑜,直接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
“鱼儿,你说什么,小四醒了?!”陈母扔掉手里的布料,就跑了出来。
“小四醒了!”这是兴奋的陈爷爷。
“四弟醒了?!”这是高兴的陈二郎。
………
陈家众人一个个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涌进了陈四郎孟瑜的新房。
“小四,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陈爷爷是大家长,坐在了床边,占了最好的位置。
“已经好多了,我感觉再有几天就能下床了。”陈四郎刚醒,还有些懵,屋子里突然涌进这么多人,脑子就有些晕了,不过他也知道家人担心自己,还是掐了下手心,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咱们都先出去吧,等小四彻底好了再聊。”陈爷爷看出了小四身子还难受,简单的问了几句,就领着满屋子的人都出去了。
“亲家母,擦擦眼睛,女婿醒了是好事。你可别掉眼泪,要不然女婿该心疼了。”
“是啊,大嫂。小四是多孝顺的孩子啊,我记得他第一次抄书卖了钱,就给大嫂你买了根簪子。要是看见大嫂你为他哭,肯定得心疼死。”
“嗯,我不哭,我就是高兴。不行,我得去给小四炖碗鸡汤。”
“亲家母,我帮你逮鸡。”
“我也来。”
随着院子里的声音慢慢消失,屋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尴尬。
“孟家三丫,你能扶起我来吗?”陈四郎睡了太久,醒来就不想睡了。
躺着又不舒服,于是就想靠起来。
不过他高估了自己昏了十几天的身体,靠他自己是起不来的。
于是开始寻求外援。
当然陈四郎也不认为自己瘦弱的媳妇能扶起自己,他只是想让孟瑜去帮他找人帮忙而已。
孟瑜靠近床边,先把枕头靠在了床头,然后扶起了陈四郎,让他靠在枕头上。
陈四郎很是吃惊,看着瘦弱,不,不是看着瘦弱,而是瘦弱的身无二两肉的小女孩,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能扶起他的。
陈四郎虽然是个书生,但他可不是那种四体不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陈四郎不仅农忙时要下地帮忙,平时也很是注意锻炼身体,所以看着清瘦,实际上都是肌肉,自然很有重量。
别看陈母扶自家儿子很轻松,那是因为陈母早年也是地里的一把好手,不比成年的壮劳力差多少,有一把子力气。
也是近几年家里条件好了,陈母才不下地了。
因此瘦弱的孟瑜能扶起自己,才让陈四郎吃惊。
陈四郎心里惊讶,面上却不显。
孟瑜就没有看出来,其实对于自己力气的增长,她是知道的。
一开始孟瑜扶不起陈四郎,只能一点点的把陈四郎推上枕头,非常费劲,要不是孟瑜把陈四郎看成恩人,她还真没有耐心每天三顿推陈四郎这个大肉山。后来每次都比前次好推,直到她可以轻松的扶起陈四郎。
孟瑜没有想太多,她把自己的力气变大,简单的归于自己能吃饱了每天都能吃饱了,所以力气每天都在变大。
“孟家三丫,你有名字吗?”
陈四郎认出了自己的新媳妇是孟家的三丫头,可他却仍旧不知道新媳妇叫什么。
这也不怪他。
虽然孟家和陈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可孟家的作风不好,陈家不屑于和孟家来往,陈家和孟家的孩子也就没在一起玩过。
孟瑜长大一点后,陈四郎早就不疯跑疯玩了,他的心思都在下地和念书上,更不会关心孟家的孩子叫什么。
陈四郎能知道孟瑜是孟家三丫,还是因为她和她娘她妹妹在孟家过的不好,在陈家村都传遍了。
陈四郎从书院回来,也看见过孟瑜背着妹妹在山脚下挖猪草野菜。
一个脑袋大身子小的小娃娃,背着另一个更小的大脑袋娃娃,身旁立着一个比人还高半个头的背篓。
那画面太惊悚了。
看过一次就忘不了。
惊悚过后,则是怜惜。
农家的日子不好过。
可皇朝刚立,才百多年,正是政治清明的时候,边境无外患,境内无灾祸,不说盛世无饥馁,起码人们大都能安居乐业。
这十几年来任县太爷的也没有那种鱼肉乡里的,陈家村范围内的土地又都肥沃,生活在陈家村的人过的都很好。
不说家家户户都能吃饱,也有清瘦的人家,可没有一家的子女,瘦到孟家三丫和她妹妹那种程度的。
虽然没有说过话,可见到她们姐妹的样子,陈四郎十分心疼。
陈四郎想照顾她们,却苦于自己在书院求学,没有时间,于是拜托给了自己的母亲。
陈四郎相信自己的母亲,说过后就放到脑后,不再关注了,多年过去了,他自己都忘了曾经让娘亲照顾孟家姐妹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