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10章 怒砸陶然楼
太师府。
安大娘放下手中的扫帚，“缃桃姑娘，你叫我？”
缃桃字句斟酌，“大娘，你女儿的下落有眉目了，这两位说得不相上下，只不过境遇可能不太好，你有个准备。”
安大娘进门就看见了如嫣和慈姑，两个人身上装束，出自何处，一目了然。
“我早就想过了，哪怕我闺女被卖到青楼也不打紧，只要我闺女还活着就还有指望，脏得不是我们，是这个世道。”
安大娘上前握住如嫣的手，“姑娘，你说吧，我能撑得住。”
“鼻尖有痣，额上有美人尖，身量高挑纤细，口音跟大娘你有些像。”
“都对得上！”安大娘哭道。如嫣默然，点头。
“她进了楼后，没改名，还叫原来的名字莲心。”
“是我闺女啊！”安大娘双腿一软，跪地大哭。
如嫣忙拉安大娘，只是安大娘粗壮有力，她没拉动，自己反倒是差点歪倒。
“我得去救我闺女，我得去救我闺女，救我闺女……”
安大娘喃喃自语，一头往门外跑。
缃桃提起裙子，紧跟在她身后，“大娘，我们坐马车去！”
马车上，缃桃宽慰安大娘道：“大娘，你放心，小姐一定会把你女儿救出来的，今日你们母女就能团聚，若你们愿意留在京城，就留在府上，也不必再回陇西受你夫家的刁难。安大娘，你一身力气，心思又活络，我们府上，铺子里，庄子上，只要你愿意干，何愁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那些黑心肝的，将我典了给别家，却将我闺女弄丢了也不去找，要不是我太想孩子，偷偷回家一趟，我现在都不知道我闺女失踪了！”
‘典妻’现象在乡间层出不穷，多半是夫家将妻子租给无力娶妻的穷人，在典夫家呆上一年半载，替典夫生下孩子后再放回原家，从此之后，那孩子与母亲再无瓜葛，母亲要是想再见一眼孩子很难。
这样有悖人伦的生财之道，实在残忍至极。
缃桃庆幸安大娘逃了，“安大娘，你别回去了，那就是个吃人不见骨头的地儿。”
“连自己的亲生闺女死活都不顾的人家，我是绝对不会回去了，我闺女丢了，他们也不去找，说什么找回来也丢人，就当是死了。我不能带我闺女回火坑，只要跟我闺女在一起，就算是在街头讨饭，我都不会叫我女儿回那虎狼窝了。”
陶然楼大门口，卫怀音抬头瞥了眼“陶然亭”的牌匾。
“陶然楼”卫怀音嗤笑出声，这究竟是谁的醉生梦死陶然之所，“给我砸了！”
“是！”一众人抄家伙的抄家伙，赶人的赶人，一阵乱砸。
“哎呀，哎呀，不能砸，不能砸啊！”
老鸨哭天抢地地扑过去，见阻拦不住砸门的侍卫，忙连滚带爬地跪到卫怀音面前。
“卫小姐，卫小姐，不能砸，不能砸的呀，我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生意，赚的钱都给了梁王世子爷的呀，我们糊口而已的呀，小姐，您这不是砸我的饭碗，是砸我的命呀！小姐，我们上不了台面，是下九流最下三滥的行当，您还未出阁，您可千万别脏了您的手。”
这老鸨居然还敢拿闺誉和梁王世子来警示她。
“哦？本本分分做生意？可有人说你们拐卖良家少女，殴打、致人残疾，还杀人，有物证的呀。”
卫怀音抬眸看向不远处，学着她的语气：“人证也有了呀。”
马车还没停稳，安大娘就从里面窜出来。
“妮儿，妮儿……”安大娘冲到人群中，漫无目地地大叫。
“娘——”
安大娘循声急步上去，抱着一个刚从楼里跑出来的瘦弱女子痛哭。
“我的妮儿，你受苦了，都怨娘没看好你，才让你叫这些黑心肠烂心肠的人害了啊！我的妮儿，我的妮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安大娘悲怆不能自抑，被她抱住的女子亦是抽噎不止。
路上人见了这幅情景，心软的已经掉下眼泪，看不下去的人对老鸨指点怒骂。
“这是胡说八道的呀！我楼里的这些女儿都是自愿卖身的呀！这个妇人胡说八道的呀！”
安大娘听老鸨狡辩，两三步过来，撸起袖子，往老鸨身上一阵拧打。
“黑心肝的老毒妇！你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害了多少姑娘，我今天就打死你！”
老鸨起初还还了两下手，可养尊处优惯了的老鸨哪是做惯了农活的安大娘的对手，两三下被安大娘狠狠压在地上打。
老鸨别无他法，除了哀嚎，就是搬出梁王世子威胁，安大娘根本不理会，一心打她。
闹市中，三里开外也能听见老鸨的哭嚎声。
见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卫怀音让人上前去阻止安大娘。
安大娘一把放开鼻青脸肿的老鸨，站起身，嚎了一嗓子：“狗屁梁王世子在哪里？”
安大娘有血性！
卫怀音欣赏安大娘的脾气，站起身道：“来人！将陶然楼所有管事的抓起来！”
“卫小姐饶命，卫小姐饶命啊。”
“你刚才指认陶然亭背后真正老板是梁王世子，既如此，移交给大理寺卿裴大人审理。”
这时，小厮高呼道：“小姐，裴大人已经来了。”
裴子霄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一队人，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走进来。
裴子霄摸了一把汗，他昨夜被太师问话，回去后连夜处理事务，还不容易沾到床榻，一阖眼，又惊又怕辗转难寐。
刚合上眼不到半个时辰，太师府的人就来登门拜访，卫小姐传话叫他来陶然楼，吓得他连早膳都没敢吃就赶紧来了。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裴子霄拱手，“卫小姐，何跃与这青楼简直罪恶滔天，我回去好好审问。”
“那就劳烦裴大人好好地查，给受害者和百姓一个交代。”
“卫小姐，请放心。”裴子霄伸了伸脖颈，“卫小姐，何跃在何处？”
“估计裴大人回去的路上就能看到他了。”
果然，裴子霄在路上，看到一个侍卫押着一个狼狈至极、形如乞丐的人游街。
“我吏部右侍郎何秉中之子何跃，我残害百姓，我活活将人打死，推下高楼，我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我吏部右侍郎何秉中之子何跃，我残害百姓，我活活将人打死，推下高楼，我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大点声！”裴湛踢他一脚。
路边的百姓，纷纷捡起地上的碎石朝何跃身上砸去，一路下来，何跃已经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