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親密接觸
永安縣驛站。
蕭梁正拖著已經癱成一團的程高寒回到驛站外,看到這一幕,陳澤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你就不能不要下這麼重的手嗎?”
“我試過了,但是他和我說他想看看一下六品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我只能…”
陳澤擺了擺手,示意他還是別說下去了。
“天山派和鐵拳門的人我已經帶回來了,他們都說是從雲水劍派得到的消息。”
“他和我說的也一樣。”蕭梁拍了拍地上一動不動的程高寒,“有沒有可能是提前串供?”
陳澤搖了搖頭:“我問過緝捕司了,這消息現在整個北通州都知道了,據說是雲水劍派掌門親自和緝捕司通的氣,本以為只有朝廷知道,沒想到他這情報真是不吝給大家分享。”
他頓了頓,面具後一雙鳳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什麼,又繼續說道:“可這周掌門為何要如此,將這淌水攪渾呢?”
“我來理理啊。”蕭梁鬆開了一直抓著的程高寒的衣領,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徐浩森在晉州滅了劉氏一家五十四口,拿到了白蓮教的至寶‘大禹治水圖’,是為了用裡面的‘息壤決’來修復自己從三品跌落的境界。那劉家不過是地方豪強,私藏禁物已經是誅九族的大錯,又如何能讓上面這般費勁心力地為他們報仇?而且徐浩森真要破解其中的‘息壤決’,應當沒個三五年不可能吧。他現在只有四品修為,讓緝捕司慢慢追他就好了,上面為什麼這麼急著抓他?”
頓了頓,他又小聲說道:“何況這是朝廷自己的事情,和殿下有什麼關係?”
“慎言吧!”陳澤先是打斷了蕭梁,又隔空傳音道:“禮部傳出消息,白蓮教今年會在南越州起事,據說這次,賊首是“無生老母”。”
“徐浩森的死活上面沒心思管,他就是真恢復了三品,也不過是再被剿滅一次罷了。但‘大禹治水圖’若是落到白蓮教手裡,到時候以那無生老母蠱惑人心的本事,讓那些個妖人人人都學會‘息壤決’,恐怕就是千千萬萬個五品高手了,朝廷怎麼可能不上心。”
看到蕭梁震驚的神情,他又補充了一句:
“何況..殿下和皇帝都是而立之年,武道有望更進一步,就算不能改修‘息壤決’,也能用其重新夯實武道基礎..你懂了罷。”
“所以張先生這次來陽興府..”
“張先生來陽興府就是為了徐浩森,朝廷也派了四品高手來北通州,只不過我們目前還不知道是誰,不論如何,只要他再次冒頭,自會有四品高手來鎮壓他。我們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他,拖住他。”
那蕭梁嘆了口氣:“我們這六品修為,好像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陳澤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四品高手,不也在陽興府等消息?徐浩森在加入白蓮教之前,被稱為‘千變萬化’,說的就是他善於易容,精於算計。”
說罷,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輕聲說道:“對付這樣的人,武功尚是其次,主要是要用腦子。”
“北通州這些白蓮教放出來的,和他有關的消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就是為了掩蓋他的蹤跡?和其他地方比,我們起碼還找到了一幅贗品,這贗品既然是他不得不丟出來轉移視線的,我們估計也離他不遠了。”
蕭梁愣了一下:“這話怎麼說?”
“野外有天球監視,官道過路要摸臉查行禮看路引,一個四品高手,又不會飛,怎麼能跑出北通州?他現在一定就在永安,只不過他的計劃肯定出了差錯,不然怎麼會把贗品現在就用掉?”
看見蕭梁依舊是木訥的樣子,陳澤忍不住苦笑著提醒他道:
“他肯定是在轉移視線,那贗品給我們引來了大麻煩啊,現在恐怕各方人馬都盯上我們了。”
“可那不是贗品嗎?”
“可我們怎麼證明我們一開始拿到的就是贗品?”
“……”
“咱們王府倒也不至於誰都能騎到頭上,可是互相猜忌也對大家沒好處。”他嘆了口氣:“總之,現在要解決這件事,只能是儘快找到徐浩森,拿到他手中的真品了。那雲水劍派肯定有些問題,明天我們就到雲水劍派看看那周掌門為何要配合這徐浩森丟餌,順著這條線,總能找到些線索。”
……
永安縣,城東郊外一處廢棄院子內。
李鍇在角落裡坐了半晌,也沒見著費茂家周圍有什麼響動,他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精神衰弱了。剛想坐起來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整個身子都像是失去了控制。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處肌肉,但是一下都動不了。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向腿發出信號,它都像是沒有接收到一樣。
好傢伙?我癱瘓了??
李鍇又試了好幾次,不論是手還是腳,腿還是胳膊,通通都失去了響應,他就連自己的頭都控制不了,因為他的脖子也沒有絲毫反應。
這可以說是超高位截癱了吧…他想。
然後他禁不住想要張開嘴嘆口氣,卻驚恐的發現自己不但張不了嘴,連舌頭似乎都麻痺了。
“我點了你的肩井,大椎,天宗三穴,還用曼陀羅花毒麻了你的喉舌,我可以給你解開,但你得保證別亂喊亂叫。”
這聲音細膩空靈,雖然只是平淡的說話,但字詞之間卻盡是婉轉悅耳,綺縈疊繞。
李鍇一時竟聽得痴了。
“能做到就眨眨眼。”
李鍇慌忙去眨眼,下一刻就“啪嘰”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陣肌肉痙攣的感覺襲來。
那聲音又娓娓道:
“被點穴的時候不要強行牽動身體,不然就會如你這般。”她頓了頓又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可好?”
“好好好…”李鍇勉強坐了起來,點頭如搗蒜,他四下環顧,卻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你可是白蓮教中人?”
“不是。”李鍇連連搖頭。
“呵,不是白蓮教教眾,怎會甘願身受此毒?”
下一刻,李鍇就感覺到了強烈的心悸,緊接著他的氣管裡好像流進了什麼液體,促使著他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卻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鐵鏽味。
是血…
“這毒..是封..柔,封柔前輩給我下的,很珍貴,我奉勸你,你要是殺了我,前輩絕不會..放”他突然感覺那種心悸感消失了,但還是又咳嗽了兩聲,把剩下的威脅的話說完:“絕不會放過你。你也是用毒的,應該知道‘毒手尊前’的大名罷?”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李鍇趕忙從角落裡狼狽地站了起來,想要找找罪魁禍首的身影,但周圍安靜的只有蟬鳴聲。他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他又扯開了自己的上衣衣襟,想要看看那救了自己性命的“彩猗鎖心毒”。
然後他愣住了,因為他的胸膛上空空如也,那條彩色的血線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