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值周
班委和课代表竞选并不那么激烈,大家很和善,阙浅浅就如愿当选了七班的班长,徐子骞当选了数学课代表,赵星海当选为体育委员。
开学第一天,是各班班长轮流值周的第一天。
阙浅浅要去八班值周。
或许是就学第一天,她身板看起来人很瘦小,不经风吹,但挺得很直。
各班班长聚在走廊外,“班长都到齐了吗?”一位女老师手里抱着文件袋。
“没有,还有八班的班长林修竹没到。”阙浅浅的闺蜜唐可儿抬了抬眼镜回复道。
“那没事,我们等等他。”
等了须臾,林修竹右手拿着一本语文书。“不好意思,大家,刚才我班主任找我有事。”
阙浅浅定眼一看,这竟然是昨天盯自己好久的那位男同学,好尴尬。
林修竹的腰杆很直,端端正正,给人一种感觉:很沉稳,很可靠。
“没关系,这是大家的记录缺勤的表,请大家分发一下,早自习课后交给我就行。”
“好。”
“嗯,辛苦了,老师。”
还没进八班教室,她就注意到里面有些同学在往外看她,“来啦,来啦,大家注意。”
这声音未免也太大了吧!还挺有意思,她笑了笑。
她轻轻移动板凳,静静坐下,在讲台上扫视每一个座位上的同学到齐没有。
都到齐了,她便记录,随后默读起来。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郎朗书声,环绕耳旁。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她松了一口气,在讲台上她还是有点不自在,第一天得保持自己的形象。
阙浅浅一出门,正好又遇见刚出门的林修竹,打了一个照面,林修竹点点头,她礼貌回应一个微笑。
她这头一天晚上画画到凌晨,睡眠不足,现在就像蔫了的茄子。
刚回座位,她就和徐子骞打了一声招呼,“徐子骞,等会儿上课叫我。”随手把语文课本搁在前面,笔丢在桌面上的笔筒里。
她交叉手臂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徐子骞摇摇头,见惯不怪。
还有一分钟上课,徐子骞拍了拍她的手臂,她皱眉,睡眼惺忪抬起头和他对上眼,困倦不堪,眼神里有迷茫,有杀气,有无奈,有痛苦。
徐子骞赶紧移开视线,生怕她的起床气会沾染在自己身上。
她理了理松松垮垮的“蓝天白云”校服,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
“谢谢哈,徐子骞。”有徐子骞在,不怕上课睡觉被抓包,不怕事情老忘记。
“没事儿。”徐子骞收起他的书,偷偷摸摸放进书桌里。
阙浅浅顺着他的手看去,他还真是书迷,看得东西奇奇怪怪,书名很新颖,她默默记下了这本《神的九十九亿个名字》。
第一节课开始,“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陈老师……”
午休。
徐子骞慢条斯理做数学题,待在最中间的阙浅浅有点郁闷,两边同桌的外围全是人,刘紫萱暂时被挤在原位,外面走廊也是人山人海,堵住了。
“别慌,现在人多。”
“我饿。”
“喏,吃的,将就将就,坐一会儿,楼道的人就少了。”徐子骞搁下中性笔,拿出两包小鱼干递给她。
“行吧!”她一把接过,几口吃完。
“还等多久啊!徐子骞。”阙浅浅盯着他的眼睛。
他目不斜视,耐心宽慰:“再等等。”手里的笔继续计算习题。
“嗯。”
阙浅浅实在是没有心思,定下心坐在板凳上学习,单手转硬币自娱自乐。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可以了,走吧。”徐子骞声音很苏,他把笔搁在辅导书里,横放书边,站起,佝偻着的身子变得高大起来。
“嗯,等的我的花儿都谢了。”阙浅浅懒懒伸了一个腰,整个人心情很好。
走廊外只有两三人在来往,让人舒心不少。
两人一左一右,一点不急,慢慢走路。
“徐子骞,以后都得等几分钟吗?好心塞,你可不可以临下课还有两三分钟,给我让位置,我得预备冲刺。”阙浅浅有点嫌弃他,他做什么事都不急不忙,就像一个老大爷。
“可以,你这预备冲刺,短跑啊?”他每一步走得悠闲自在。
“这叫机智,你怎么吃饭还不积极?你知道不,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而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徐子骞小声嘀咕着。“你不都是钢铁侠了吗?”
“啥?”
“我说对,你说的都对。”他故作淡定。
阙浅浅突然靠近他,在他身后低下声音:“嗯?我刚听到你说我钢铁侠,是不?”
“你肯定听错了!”
“我信你个大头鬼,都敢忽悠我来了。”她一把薅了他的头发。
“形象,形象!你可是我们班的门面。”
“什么门面,少捧杀我了,我一直都知道我外貌不咋地,成绩也不咋地。”
“你有闪光点。”
“什么闪光点?”阙浅浅还挺期待他要说出什么走心之词。
“憨!”他快步逃离魔掌。
“徐子骞,你找打。”阙浅浅和他一天不互相“伤害”,就不正常。
林修竹在两人的后面离了不少距离,他默默低头走路,心情复杂,想起班上有认识他们的女生提及他们两人是发小,他又觉得可以理解。
后面连续两天,林修竹都会和她见面打招呼,阙浅浅认为这就是同学之间的情谊,后面两天都主动和他打招呼。
今天周五,值周的最后一天,她和林修竹正好在门口碰见,她朝林修竹微笑点点头。
“嗯。”他的声音很小,足够阙浅浅听见,那双眼似若桃花花瓣,眼神柔和,眼含笑意。
徐子骞正在看黑板的早读内容,不经意一瞥,正好瞥见一位手腕戴着手串的男同学满面笑容和阙浅浅在聊着什么。顿时一股子醋味涌上心头,他撇撇嘴,把书举过头,声音突然变大。
“烛之武退秦师先秦:左丘明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
他这一读,带起了七班的早读,大家纷纷跟上,翻书哗哗作响,都以为语文老师来了,读书声一浪高过一浪。
不愧是连锁反应,八班的部分同学听见七班这郎朗书声,被带动起来。
阙浅浅走进八班,还挺懵,皱起眉,心里犯晕,刚才声音没这么大。
早自习结束,她开开心心回到教室,徐子骞早早把空位腾出来。
徐子骞这是开窍了?还不错嘛,提前移位置。每次都要阙浅浅给他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一个手势,他才移。
阙浅浅把语文书一丢,走近自己的位置坐下,“哟,咱徐公子,这是怎么了,我还没说,你就提前给我空了位置?”
“这不提前准备嘛!”徐子骞心不在焉。
“算我教导有方,前几天就让你提前给我留位置,你还是听进去了。”她得意地摇头,感叹自己的能力。
坐在位置上的徐子骞欲言又止,拿着一个作业本,给自己扇扇风。
阙浅浅把语文书放在堆积的书上,“诶,我的笔呢?我的黑笔呢?”
她站起翻找桌面,可桌面却没有。
“看看桌子下有没有?”徐子骞习惯她的丢三落四,他也低头帮她看桌底。
她低头蹲在地上正扫视桌底。
门口来了一位熟悉的人影,他由内而外散发出书生的气质,儒雅随和,说话温柔细微,“同学,可以帮我把这支笔给你们班班长阙浅浅吗?谢谢。”
“可以,不用谢。”
“班长,笔。”在门口的同学童彤朝阙浅浅望去,大喊了一声。
“好。”阙浅浅一抬头,脑袋“砰”的一声磕到书桌,她捂着头脑勺,站起来望去。
徐子骞闻声马上抬头看去,正巧碰上林修竹的眼睛,四目相对,徐子骞的眼神有些杀气。
可徐子骞发现林修竹的眼睛马上和他移开,看向阙浅浅,满眼欢喜。
阙浅浅边揉头,边回复,“谢谢你,林修竹。”
林修竹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徐子骞接过同学传来的笔,递给阙浅浅,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睛,还有治愈的笑脸,仍然有些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