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6章 放牛
弟弟满月后的一天傍晚村里来了两个人，他们捧着一碗白开水坐在餐桌那，一边喝水一边说:“老王，你们终于回家了，你家大女儿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也要带她去上学。”其中一人在一个陈旧的布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的通知单说:“这是上学的报名表，你们填一下明年去上小学一年级。”
老王接过来纸张看了会，有些敷衍的说:“好，我们考虑考虑。”
那两个人一看这家底也不好在说什么坐了一会儿，起身说:“你们好好考虑，娃大了不读书不行的，可别害了她……”
送走了来人，老王走进屋抱起儿子叹了口气，然后才跟英子说:“刚才村里来人了，说我们大女儿到了上学的年龄，要送得去读书了。”
英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想了一会儿才说:“是啊，长大了是该考虑考虑上学的事了。”
老王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再等一年吧，今年是没法子了。”如此，大女儿上学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下来了。
年前老王接了一份进山砍木头的活，因为离家很远老王不得不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跟着队长进山了，说是要腊月初才能回来过年。
老王走后英子一边要奶孩子一边还要管三女儿，地里还得种菜吃，那时候的用水要从井里一旦旦挑回来，冬季还得上山打柴，肩上的担子可想而知得多重。
好在大女儿学会了炒菜，招娣放火、扫地，这给自己减轻了不少活。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招娣姐妹吧？妈妈去田里干活的时候姐姐就负责做饭，那种农村的灶台都是很高的，每次炒菜都必须搬个凳子踩在上面才能够着锅铲，姐姐完美地克服了。
招娣就负责扫地、放火，小妹妹负责看好弟弟。这样妈妈每天都能早上去田里，回家就能吃上饭了。
每次弟弟妹妹都是在自家门口的地上玩，常常满身脏污还引来好事者的嘲笑。
那天妹妹和弟弟正玩着尿，那尿和地上的泥混合在一起，两人你摸我脸上，我摸你脸上玩的不亦乐乎时，隔壁大伯母路过尖着嗓子嘲讽到:“哎呀勒，一身脏死了！”
这样的嘲讽都司空见惯了，村子里嘲笑招娣家生了那么多，又没钱个个都巴不得踩上一脚。招娣就见过好多回，大伯母家是开门诊的家庭富足她又瞧不起穷人还长了一张臭嘴非常招人烦，村里好多人都不喜欢她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风叉婆”（就是嘴巴很多的意思），招娣和姐姐也不喜欢她每次看见她都躲着点。
对付这种人不要理她就好，招娣和姐姐就是这样远远看着她也不说话，那人见无趣就自己走了。
很快一年就过去了姐姐也如愿去了上学，那时候的学费一个学期也要好几十块钱，报名的时候妈妈就跟老师也说好了学业结束前缴清。
上学那天姐姐背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面装一支铅笔一把小刀，这就是全部的学习用品。那天姐姐身上穿的是补丁较少的衣服，招娣看着姐姐的眼中的光，知道她很开心。
姐姐白天上学放学后要做完家务活后直到晚上才有空写作业，因为从来没有机会接触书本刚开始都特别吃力。妈妈也没什么文化她也教不了什么，只能靠自己摸索所以学习成绩比较差是常事，常常挨老师打，但她依然对学习充满热情。
家里自从妈妈在家后养了些家禽，有鸡、牛、猪，每天早晨妈妈要下地干活，姐妹俩喂猪、放牛、扫地、做饭那都分工明确。
说到牛就要讲讲招娣第一次放牛的事了，那是一个深秋的早晨天空雾霾霾的，离远了看不清人那种大雾。当招娣接过牛绳时有些忐忑，小小的一个人牵着一头长着牛角的黑色毛发的大黄牛。
招娣小心翼翼的在前面牵着牛走向田野，忽然，大黄牛在后边一跳脚，用它那对大牛角把招娣小小的身子叉了起来吓得招娣哇哇大叫，大黄牛好似觉得很好玩，它四个蹄子前后跳动把招娣的魂的都吓飞了——
后来是一个在附近一起放牛的爷爷听到招娣的大喊大叫，把差点被牛踩倒的招娣从牛脚下救出来的。那个爷爷笑得合不拢嘴:“是你放牛，还是牛放你哦？”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笑着把牛定在田里叫招娣妈妈来接人。
自那次以后招娣就不敢放牛了，她对牛很恐惧（后来招娣通过自我调整，把牛训的服服帖帖的。）这是后话。
姐姐上学的那年开始，挑水也成了两姐妹的活，每天姐姐放学后第一时间把书包一放，就挑着高高的木桶去挑水，把扁担上绳子连着勾子的那一段一圈圈的缠绕在扁担上，这样木桶才不至于拖地。
刚开始是姐姐挑水，后来是姐妹俩一起挑水，每天要把一大缸水挑满才能停。那旦木桶常常被两妹俩打坏，打坏又修好继续用。
水缸满了以后就开始做饭喂猪，天很快就黑了，吃了晚饭后烧水洗澡完，姐姐写作业其余的人睡觉，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
第三年的时候，家里又因为超生要交罚款，姐姐被迫退学了——招娣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只是看着她难过、哭泣却并没有闹……
那个严冬很难熬，姐姐至那以后就没再上学了，招娣忘了姐姐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那年冬天特别特别冷——就像这个更加贫穷的家，处处漏着风……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眼见之处都是白色的，这还是招娣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大的雪。
清晨推开房门看见了地上，屋顶上，柴堆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单薄的衣服裤子上满是小口子寒风就从口子那钻进身体里，那时候她多想有一条棉裤啊。
好在，在寒冷的冬季都会过去。春节过后，姐姐就随亲戚外出打工了……
姐姐外出打工的第二年，招娣已经九岁了早就过了上学的年龄。或许在那个年代里读书是很奢侈的，不管多少岁只要能上学、学校就肯收。
九岁的招娣由妈妈带着去报读小学一年级，那天学校有很多新生由家长带着老生就在操场玩。
招娣第一次踏进校园，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第一次这么吵，第一次看见有颜色的图画，这些都让她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