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
窗外夜幕浓厚,一两颗星点闪烁,后来也被这浪潮冲得四散,只剩蛊惑的余白……
陈沐西睡的很沉。
睁眼,看见顶上一盏切割成岩块的前卫吊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滢润的光芒。
神识归位,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撑着两臂坐起来,酸软感仿佛渗入了骨头缝里。
“醒了?起来吃早餐。”
房门忽然被打开,韩霁穿着一套白色棉质套头睡衣走来。
俊逸的面容上,一双淡棕色的桃花眼不怀好意地落在她身上。
陈沐西慢半拍低头,被子已然滑落,露出大片布满红紫淤青的皮肤。
她耳根一红,赶忙将被子拉至下巴处掖好。
“怕什么,该看的都看过了。”韩霁双手插兜,饶有兴味地勾唇。
红晕从耳后一路烧到脖子,陈沐西低头清了清嗓子,“可以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想洗漱一下。”
所幸韩霁没再让她继续尴尬下去,指了指床尾方向。
“给你准备了换洗衣物,昨天你穿来的工装已经不能穿了,我会让人给你再准备新的。”
眼见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门锁卡塔一声合上,陈沐西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的衣服的确不能再穿,或许不能再称之为衣服,而是几块破碎的布料。
她将韩霁准备的衣服拿进浴室,铭牌上的logo让她不由得顿了顿。
一线大牌,每件都抵得过她两个月的工资。
而且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型号和尺码完全匹配。
他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洗漱后换上,米色高领兔绒毛衣搭黑色紧身后开叉半身裙,室内暖气足,因此驼色羊绒大衣没穿,搭在臂弯。
走出卧室时,陈沐西扫过室内一片狼藉,视线在床脚木地板上的黑色真丝睡袍上停留一瞬。
这个男人喜欢晚上穿黑,白天穿白?
两次深夜,他都是全黑服饰,气场全开,攻城掠地。
而黑夜一过,却是白衣白裤,温熙浅笑,一派清雅贵公子形象。
反差如此之大。
若不是亲眼所见,陈沐西只会觉得这是两个长相完全一样的双胞胎。
韩霁坐在客厅沙发上翻书,脚踩台阶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抬眸,“合身吗?”
“嗯。”
“那就好。”韩霁放下书,“早餐备好了,过来。”
两个女佣模样的人从厨房里端出热腾腾的餐点,摆上桌。
韩霁拉开柚木长桌旁的一张椅子,“坐呀,傻站着干什么。”
他如此体贴入微,语气自然而宠溺,如让旁人听见,只怕会以为陈沐西是她的女朋友。
可惜,不是。
桌上菜肴丰盛,摆满半个长桌,且都是陈沐西爱吃的。
面前一只金边雕花瓷碗里盛着颜色可爱的水果粥,她不禁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韩霁并没有入座,而是站在她身后,俯身,一手绕过她呈半包围之势撑在桌面,一手指尖顺着她的脊椎慢慢下滑。
陈沐西双肩一紧,余光里那两个佣人镇定自若地进出厨房,彷佛对这一幕司空见惯。
她喉咙发紧,“韩先生……”
那只不容感官忽视的手掌最后停留在她的左臀,温热的鼻息洒在耳后,磁性的嗓音不着痕迹地拨动心弦,“喜欢就好。你,我也很喜欢。”
陈沐西不由得挺直脊背,握着汤勺的指节收紧,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韩霁见她耳廓发红,不由得轻笑,抽身落座。
奇怪的是他面前只有一叠布丁,白嫩嫩、软QQ,就像所有甜品店摆在玻璃柜里令所有女孩和小孩驻足不前的那种。
漂亮的手指将一张银行卡推到陈沐西面前。
陈沐西微顿,“事后清?”
刚才因男人的挑逗而浮起的浅雾已然褪去,黑白分明的杏仁眼恢复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韩霁挑眉,像是没料到女人会这么直接。
他笑,“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陈沐西点头,再好不过。
出了这个门,昨晚的事就算了了。
“给你号码,为什么不打?”韩霁说,“嫌少?”
他指的是第一次给的十万。
陈沐西反问,“难道韩先生想包我?”
韩霁一手托腮,面上是明月般夺目的笑意,“你想让我包?”
陈沐西顿了顿,摇头。
“这种事要的是两厢情愿。就像事后你出钱,我走人。一次性结清,不必拖泥带水,往深了发展。”
韩霁浅棕色的眼眸慢慢变得幽深,他说:“你缺钱。”
陈沐西脸色僵硬,“你查我?”
韩霁不置可否。
陈沐西忽觉失言。
其实根本不用查,在他们这种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哥看来,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缺钱。
甚至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
陈沐西收起银行卡,起身时带了一下椅子,椅腿在大理石地面上拉出一道刺耳的短音。
“谢谢你,韩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
前面一个你,是以昨夜露水情人的身份。
后面一个您,是以林泉壹号院后勤部员工的身份。
这是要和他彻底两清,从此只言公事。
呵。
想得美。
长桌对面的人已经离开,韩霁指尖轻击桌面,他俊美的面容映在白色瓷盘上,一双桃花眼浓云渐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