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觅蛇
李俞在颜柯身边待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前辈深藏不露。
你在一个人身边待的很舒服,说明对方的阅历和情商远在你之上。
他也深夜独自思考过某个问题。
颜柯到底是不是他三清殿活跃在凡间的某位老祖。
掌门那厮,怎能凭白有了这般至交。
李俞不是没有受过王清风的教诲,只是他发现,掌门人除了气宇轩昂,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之外,就再无任何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地方。
颜前辈不同,言谈举止间,会发现表露出来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华阳山头,浑厚的道家修为;赵家拜府,无疑是武道宗师;游戏蛇妖,短短几句嬉笑佛话间透着佛理;
如今在学堂,又被人指出林中大儒。
高深莫测,莫过于此!
……
不管是江湖朝堂,还是青楼画舫,有了熟人,说话间自是能少几分的客套,多几分直接。
毛志才的房间,题着一行问心无愧,几人就在大字下谈话。
此时开口的是房间主人:
“学生在正气上的修行有一二分成效,前一阵子在茶馆碰见那赵府家主赵琼,总是感受阵阵血腥煞气。
起初只是觉得他练武气血运行不稳,但几次见面后,血腥气愈发明显,好几米外就让学生有了不适感。
学生当下察觉了其中不对劲,就遣人去暗中调查。”
赵琼身上的那一股血腥气,李俞颜柯二人自是能也能感受到,不过当时在赵府待过一个夜晚的人基本都有,赵琼身上和他们差不了多少,也就没管那么多,全当作蛇妖屠戮赵家人过多。
前者魂飞天外,后者老神在在。
即便如此,毛志才仍不敢怠慢,补充道:
“时间发生在蛇妖侵扰他赵家前两余日,学生意外发现他那血腥气近乎全散;学生能力浅薄,看不出端倪,对赵府寻求的支援,也全然没有理会。
前几年赵府斗争杀害了其余几家豪绅,官府证据不足无法将其绳之以法,让其更加肆意妄为,平日私吞百姓田产,无视朝堂律法,在镇上是一手遮天。
老师您看这……”
本是想一番口舌揭露赵府的丑陋面容,求得高人援手,如今见面相识,毛志才求起帮助更是毫不含糊。
李俞有些出神,没想到下山后首次除妖都一波三折,忍不住感慨:
“仙途很暗,抱歉,我也没有光。”
毛志才:???
颜柯也是一楞,随后摆摆手让人不要在意,笑呵呵的做了安排:
“事到如今,贫道二人得去拜访拜访那蛇妖才能得知结果。
宁远你先不要打草惊蛇,赵府如何,贫道自有评判,一切等我二人去见了那蛇妖之后再谈。”
“学生明白。”毛志才松了口气,他所说的一字一句皆为真言,丝毫没有造假夸大。
大儒出马,这事定然稳妥,这赵家表面上看起来能过的去,实际上,暗地里没少做鱼肉百姓的事。
等这棵大树一倒,根下的累累白骨自会出现;祸害清除,寻仙镇百姓日后也会过的更加安顺。
李俞听到颜前辈应下了此事,自是没有什么疑问,五阶的蛇妖罢,简单轻松。
下山了,也好好走一遭这人间事。
至于寻觅蛇妖,对他俩也不难。
李俞从袖口取出来一枚铜钱。
不同于用来吃早食的铜子,上面是印着大周皇帝的年号。
这枚钱币看着有些暗淡,仿佛已经经历不知多少岁月,上面刻录着天行有常。
李俞对着那铜子轻声诵念几句,那铜钱开始发亮,从手上缓缓升起,嗖的朝远处飞去。
见状,李颜两人分别传音自身坐骑。
不多时,一头慵懒青牛,一只活跃毛驴身影慢慢浮现,载上了自家主人,化作两道流光远遁而去。
马禹惊在原地,声音有些颤抖道:
“老师,这两位是?”
毛志才双目充满敬仰,口中带着郑重:
“那位待人和善曾经是我的老师,儒家的大儒。至于另一位,传闻不是说三清殿的高徒么,合该是他老人家的忘年之交。”
马禹一时间有些痴然,大儒,儒者七阶的大修为者,大周的朝堂诸公都寥寥无几。
……
春日的绵绵雨挟着一小股冷气,凌虐着那早开的花朵儿。
雾气漫着烟缕,困疲垂拂的柳树,笼罩着茫茫山脉的烟雨暗暗地催促着那春来迟暮。
整日里昏暗迷蒙,像忧愁满腹,想要飘飞又忽然停住。
蝴蝶感受着自己翅膀的湿重,落在周旁的石潭栖息片刻;春燕喜欢用湿润的春泥筑巢穴在建筑之间,在这细雨中飞来飞去。
好一仙境!
登仙峰,昆仑山脉最外围的山峰之一。
顺带提一嘴,三清殿正是在昆仑山脉之中。
颜柯见到好的景象,脸上的笑容总是更愈,即使是斩妖过程中出现了波折,似乎也没太影响他的心情,对他来说,这似乎都不太是事,途中还是抱着塑造李俞一个好的心境,问道:
“道子,这又是原路原路返回了。有何感觉。”
李俞心境也没受多大困扰,似乎他也受困惑不了,反正一来二去的,他依旧是给人那种蔫蔫不乐的感觉,摇摇头。
颜柯见状,心里来趣,难得跟着李俞的情绪来了一次:
“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尽日冥迷,愁里欲飞还住。”
李俞沉默,忽地是看向了三清殿的方向,喃喃道:
“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吗,那就隆重一点,等我眼里装满泪水。”
颜柯:……
道子还是那般有趣。
两人几句的对话,便跟着铜钱到了位置,二人二兽,缓缓降落。
……
蛇妖阿青回到自己洞府,是越想越气,自己与赵家的渊源,怎得平白出现两个牛鼻子老道,往年的她,平日见到村民遇见猛兽,采药什么的不小心受伤,也是会好心搭救一下,从未作恶。
人族,尚来都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那些道门的牛鼻子,江湖上的所谓的莽子,一个个嘴上都说什么打包不平事,私底下没少做黑心事。
在他们眼中,就是妖作乱害人,当除之;人作恶伤人,当除之;人为己杀戮其他生灵。
就是理所应当。
想到这,蛇妖阿青既有些生气,更多是委屈。
随后心头一动,一股不祥的预感跳动的很猛烈,直觉警示了生死大兆。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洞府外传来两道深不可测的气息。
阿青当机立断,欲想用心头血将逃脱遁法施展到极致,洞口外传来了道熟悉的声音:
“小青蛇,遁法别施展了,且出来与贫道叙叙旧。”
阿青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良久,一个老是挂着笑容的胖脸从心底浮现。
是那个在赵府碍事的牛鼻子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