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幕后之人
看着冷冬离开后姜芜来到偏殿,门口守着的两个小侍卫看到她齐齐行礼:“参见公主。”
“嗯,他招了么?”
姜芜口中的这个“他”,是东宫太子姜翊近身侍奉起居的太监小栓子。
一月前,姜芜去东宫时无意间发现小栓子行踪有些鬼祟,经过调查发现他身后似乎有人。
由于姜翊极为信任他,故而姜芜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派人盯着他。
今日姜翊失踪,他想偷溜被姜芜的人当场抓住。
身后传来紫衣的声音:“还没有,他嘴有些硬。”
姜芜回头看着衣服上沾了些血迹的紫衣,右手还提着一桶水挑眉问道:“怎么,人被你打晕了提水去给他泼醒?”
紫衣面无表情的回:“他嘴太硬,用盐水给他软化一下。”
姜芜看着紫衣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知道她开始认真审问了,于是她左手怀在身前,右手搭在左手上摸着下巴,眼里散发出兴趣:“看来这小栓子的嘴还是有点硬的。”
这话听得门口的两个小侍卫身体一颤,神情害怕的看着紫衣。然后两人对看了一眼。
半个时辰前里面那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里面那人浑身是血,这桶盐水泼上去不得…
姜芜瞧着两个小侍卫害怕得浑身发抖,柔声安慰道:“别怕,紫衣她对自己人不会这样,不过若是有人出卖本公主或者伤害太子,那下场自然就跟里面的人差不多了。”
这话吓得两个小侍卫连连点头对姜芜和紫衣表忠心,姜芜看着他俩头点得跟蒜苗一样,心情大好的笑着越过他们,跨过门槛走进了偏殿。
紫衣看着姜芜的背影摇了摇头,公主又在吓唬人了,提着水桶跟了上去。
姜芜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身上全是各种伤痕的小栓子。跟在后头进来的紫衣放下提着的水桶,走到一旁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姜芜身后。
等姜芜坐下后,紫衣提着那桶水走到小栓子面前,朝他一倒“哗啦啦…”的一声水全淋在了他的身上。
“啊!”疼得他大叫一声顿时睁开眼睛,双手不受控制握紧全身开始抽动。
“啧啧啧…血肉模糊身躯淋上盐水,这滋味…”
左边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小栓子抬头一看见是姜芜,脸色扭曲眼里全是恨意。
姜芜看他都这样子了,怕是但凡还能动一下,都恨不得扑上来咬死自己。她启唇轻轻一笑:“怎么?还不想说?”
小栓子朝着姜芜恨恨道:“呸!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小栓子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半句。”
“可真是一只忠心耿耿的好狗,可惜了,听说你在宫外还有一个妹妹…”姜芜悲悯的看着他点到为止。
小栓子愣了一下震惊大吼道:“你怎么会知道?”
姜芜抬起下巴整好以暇的看着他:“本公主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更何况我的人去接你妹妹的时候,那小姑娘正在被人追杀呢,你说…会是谁的人?”
小栓子:“不可能的,主子明明答应过我,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我不背叛,就会放过我妹妹的…”
“呵…小栓子,进宫这么久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一个被抓了的棋子相当于一颗废子,你觉得答应你的事还作数?要真是如此,你妹妹也就不会被人追杀了。”姜芜望着他冷笑。
小栓子脸色一白内心有些动摇,嘴里还是坚定的说:“不会的,主子答应过我的,一定是你,这些话是你用来诈我的。”
姜芜看着他这幅既可怜又愚蠢的模样,不再言语。
毕竟她说得可是实话,若暗七晚去一步,那小姑娘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
环顾四周,看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对紫衣说:“这些都用过了?”
紫衣指了指小栓子身后的那堆:“只用了一点点。”
姜芜顺着紫衣手指望过去,地上大概有七八件刑具沾着血迹随意的扔在地上。
姜芜看了一眼小栓子:“确实嘴硬。”
过了一会,冷冬推门进来看见紫衣对她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走到姜芜身边说:“公主,她一路上特别谨慎,奴婢不敢跟太近。”
姜芜垂眸,声音听不出感情:“跟丢了?”
冷冬:“奴婢虽不敢跟太近,但也一路远远的跟着,亲眼看见她进了凤鸾宫,在里面待了片刻,就又回琉璃殿了。”
“凤鸾宫?”
听到这三个字姜芜本以为自己多多少少会有些难过,没想到内心反而很平静。
“看来今日太子之事不简单啊。”姜芜说完看向小栓子:“小栓子,你可还想保住你妹妹?”
姜芜一直盯着小栓子,当他听到凤鸾宫时眸光闪了闪。
随后露出一副知道事已败露的死灰脸,沙哑着嗓子问道:“若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长公主当真会放过我妹妹?”
“自然,本公主向来说话算话。”姜芜跟他保证。
姜芜这话确实是实话,她有时对敌人手段是狠毒了些,但从不食言。显然小栓子也知道她言出必行顿了顿:“好,我说…”
从进去偏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姜芜和冷冬走了出来,抬头望着渐渐黑了起来的天色:“冷冬,你相信小栓子的话吗?”
不等冷冬回答她又说:“其实本宫是相信的,我今日在凤鸾宫瞧着母后的神情,她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冷冬沉思了一会:“为了救他妹妹,他应该不至于说谎。
不过,还是得审问过常顺之后才知道他说得有几分真假。”
姜芜显然也是这样想的笑着说:“走吧,去看看常顺。”
戌时 琉璃殿
姜芜坐在书房听常顺说完来龙去脉,低头沉思不语。
过了很久,就在常顺以为她不想问了的时候。
她才懒洋洋的开口:“所以说商无命并不知道这桩生意?”
常顺:“是,阁主他并不知情。
姜芜神色不明的问:“你说向临水阁下单的是一个面具人?”
“嗯,一身青衫,料子不算贵重,也没什么图案,手里拿着一把剑…”
常顺猛的想起赌坊院内的一幕:“对了,今日我在里面和太子说话,他只身闯入功夫极高,
不动声响就杀了八名大汉,二十多名杀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我只能带着太子…”
姜芜挑了挑眉打断道:“青衣、拿着一把剑…还拿着一把剑…”
突然想到什么,她面色一惊:“他那把剑你可还记得?”
常顺赶忙回想:“好像上面纹着一个双鱼图案。”
姜芜微微失神,过了好一会才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冷漠,语气冰冷道:“果然是他们。”
这个“他们”是谁常顺不知道,看着突然一下连身旁气息都冷了几分的姜芜,他也不敢过问。
许久之后他才抬头望着姜芜,诚恳还的说:“常顺自知今日之事已是死罪,不敢求长公主饶命。
只是此事是我私自接下,临水阁众人并不知情,还望长公主看在我坦白的份上,不要牵连临水阁其他人。”
姜芜看常顺还算敢作敢当,颔首点头:“本公主与你家主子是旧识,看在他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临水阁。
不过,你毕竟挟持了太子,就这么放过你也是不能的。”说完转头对紫衣道:“紫衣断他一条腿,这事便算结束了。”
“属下领命。”说完就走到常顺面前,正准备提着他下去动手时冷冬推开门走了进来。
行完礼道:“公主,陛下要见你,李公公人正在前厅候着。”
“去告诉他,本公主一会就来。”扭头看着常顺:“断你一条腿已经是看在你主子的面上了,你若还有怨恨,只管来找我报仇。”
常顺心里明白,挟持太子还能活着已经是走了大运,不敢再有妄想:“谢长公主手下留情。”
“紫衣,完事后派人送他回临水阁。”
紫衣颔首:“是,属下明白。”
两人没走两步殿门口进来几位太监,为首的是刘福,他对着身后的几名小太监垂头说了两句,然后便满脸笑意的朝姜芜走了过来。
停在她面前笑着说:“公主殿下,陛下派奴才过来请你去御书房。”
“刘公公可知道父皇找我所为何事?”
刘福向姜芜微微靠近低声说:“一刻钟前皇后娘娘才离开御书房。”
姜芜心中有了某种猜想,怔了怔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着刘福点了点头说:“多谢。”
刘福被姜芜这一句道谢吓了一跳,扯着笑脸道:“公主折煞奴才,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站在姜芜这边。然后谄媚的对姜芜说,“公主,陛下还在等着呢,我们走吧?”
“走吧。”姜芜扬了扬眉看着刘福,倒是个识趣的,对冷冬使了个眼色,朝殿门口走去。
刘福见姜芜走了,立马笑嘻嘻的准备跟上去,冷冬马上掏出一块上好的玉佩趁没人注意塞在刘福手中。
御书房
御书房内案台之上,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靠着椅背,正在批改奏折。
一双凤目,曜石般幽深,看到不悦处微微眯着,深邃的眸子虽让人看不出情绪,但若你朝你看一眼便会让你感到心惊。
门口走进来一个圆脸讨喜的小太监,轻脚轻手地上前传话!:“陛下,长公主到了。”
听到这话启元帝头也不抬的说:“让她进来。”
“是。”小太监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姜芜不慌不忙,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中间行礼道:“阿芜参见父皇。”
启元帝当即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望着姜芜笑眯眯道:“来了,听说你今日在皇城门口救下了太子,过来让朕看看,可有受伤?”
姜芜依言走到案桌前,骄傲的说:“阿芜的功夫可是冥叔教的,怎会受伤?”
随后笑眼盈盈的看着启元帝:“父皇这时候叫阿芜可是有事?”
启元帝宠溺的看着姜芜:“怎么?无事朕就不能见见朕的阿芜了?”
姜芜好笑的看着启元帝:“还小公主,如今阿芜都十七岁了,父皇这是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启元帝则笑得一脸慈祥:“阿芜不管多少岁,在朕面前都是小孩子。”
姜芜嘴角一抽无奈的看着他:“父皇,你这幅样子真该让各位大臣看看,平日里霸气冷酷的帝王私底下竟然是女儿奴,看谁以后还怕您。”
启元帝敛眸轻笑:“放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调侃起朕来了没大没小。”
姜芜眨巴着眼盯着启元帝说:“阿芜变成今日这样,都是父皇惯的。”
启元帝笑骂道:“小兔崽子,听你这话是倒是朕的不是了。”
“阿芜可不敢。”过了一会姜芜假装不经意的问:“父皇,这个时辰唤阿芜来所谓何事?若没事阿芜就先退下了。”
启元帝见她准备走,斜眼看着她说:“这就准备走了?”
“难道父皇还有其它吩咐?”
启元帝假装不悦哼了一声,指着桌上叠得高高的奏折本子:“朕都累了一天了,这么多奏折你不帮朕看看?”
姜芜眼神一亮:“父皇,这可是您说的。”说完跑到启元帝身旁坐下。
启元帝看姜芜直接坐在自己的身边,笑骂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朕的椅子都敢随意坐了。”
“还不是父皇自己宠的。”姜芜反驳道。
启元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十分宠溺的说:“你呀。”
过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方才你母后来找朕,说为你选了一门好夫婿。
她说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徐家百年清誉家风严谨,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让朕尽快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
姜芜拿着奏折观看的手一僵,神色一怔,过了半响才重新挂起笑脸问:“母后看的是徐相家哪家公子?”
徐相徐影安膝下总有两子一女,大儿子生来体弱多病,小儿子比姜芜还小两岁。
启元帝脸色不是太好有些愠怒:“徐相家的大公子,徐清忱。”
姜芜有些诧异:竟然是他?随后放下手里的奏折,认真的看着启元帝说:“父皇觉得呢?”
“徐家乃天下文人之首,朕也听说过他自幼才华横溢,智计无双,担得上帝都第一公子的盛名。
可是他身体实在孱弱,配不上朕的阿芜,朕觉得你母后的建议还是从长计议吧,朕的阿芜只有世间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
姜芜愣住了,内心一股暖流缓缓汇聚在心口。
启元帝看着姜芜这张与记忆中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满眼的宠溺:“朕的阿芜值得天下最好的,只想要的朕都会尽力给你取来。”
姜芜感动不过一分钟,眼珠一动用试探的语气对启元帝询问道:“若阿芜也想要那把龙椅呢?”
平日姜芜也没有收敛过对那把椅子的渴望,明目张胆的培养自己势力,对朝堂上的事经常指手画脚的参与,虽说启元帝看在眼里,也从没有阻拦过。
可那把椅子毕竟不是小事,帝王的恩宠总是喜怒无常,姜芜也不明白启元帝为什么这么宠爱、纵容自己。
若说是看在发妻皇后的份上,平日里也看不出陛下对皇后有很深的情意,而且皇后待姜芜态度向来冷淡,所以这还是姜芜第一次在启元帝面前试探他对这件是的态度。
启元帝看着姜芜,见她神色认真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哈…若你当真想要,便让朕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李公公在旁悄悄叹了口气,咱们的陛下对长公主简直是宠得没边了。也难怪今日一路陪着陛下走来的那几位一直劝说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