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唔,在下,在下一直喜欢你娘的戏。”
说到此处,冯霜晚有些羞涩。
“为了能附身,在下跟着你娘好多年了。当然!只看戏,别的,在,在下……”
望着冯霜晚红透的脸,宋仁骰不禁莞尔。
“我懂~看得出冯先生是位正人君子。”
“若在下能晚些来这人世该多好……”
听闻宋仁骰的话,冯霜晚怔怔轻喃,陷入回忆。
“冯先生说什么?”
由于声音过轻,宋仁骰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
思绪被打断,冯霜晚猛然醒转。
“对了,据说封闭潜意识的魂魄会到自己曾经最熟悉,或者感觉快乐、幸福的地方游荡。”
“熟悉、快乐、幸福……唔,那应该是记忆最深、最难忘的地方吧。”
得到关键线索的宋仁骰立马检视脑中记忆,却发现原本的小姑娘很少跟父母沟通,更休谈父母小时或年轻时的往事。
“我对母亲的过去不甚了解,得去套父亲的话了。”
“套话?怎么听起来不太道德啊?”
“呃,就闲聊,闲聊呵呵呵……”
啧,不小心暴露心声了……
一人一魂再次回到宋仁骰父母卧室时,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端着晚饭的宋仁骰轻轻推开卧房的门。
“爸,吃点水果吧。”
正在给妻子按摩手臂的宋知意动作未停。
平时修剪整齐的短发已经过于挡眼,此时有几缕掉下来垂在宽广前额,他也无心理会,只将眼专注于床上平稳安静沉睡的女人脸上。
及至宋仁骰来到自己身边,宋知意才恍然回神。
“小骰怎么又过来啦?这有我就行。好不容易假期多休息休息。”
“爸,我不累。我想陪着你和妈。我来给妈妈揉。你才该歇着,爸吃点东西吧,如果你饿坏了,我可照顾不了你们两个人。”
挨着宋知意坐下,宋仁骰趁机将餐盘塞到他手上。
一边给任悠悠按揉手臂,她一边若无其事地拉呱儿。
“爸爸,给我讲讲你和妈妈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吧,一边吃一边讲。”
女儿的话令宋知意微一失神,不过很快那些甜蜜难忘的往事便让他锐利的鹰眼、浓眉、嘴角都漾着笑意。那宽厚低沉的笑声笑得宋仁骰心里都暖洋洋的。
“呵呵,怎么想起问这个?”
“闲聊嘛,而且妈妈也听着,没准儿一感动就醒了呢,或者你哪里说的不对,她起来纠正你。”
望着女儿依旧稚嫩的脸蛋,宋知意却觉得她长大了。
“是我们疏忽了你呀……”
感到干燥温暖的大手拂过脸庞,宋仁骰抬起头来,望进面前这个陌生男人那双深邃,此刻饱含歉疚的眼。
这一瞬让宋仁骰变回了陶瓷,她想让陶瓷也感受这份深厚却也有些生涩的父爱。
看见女儿红了眼眶,眼泪像明珠般滚落,宋知意连忙抬手拭去。
这几滴泪落在他心上,炙热灼烫,他们平时真的委屈了女儿。
当下,宋知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父亲。
“我和你妈妈是在大学认识的,当时我大三,19岁,你妈妈大一,17岁。”
“记得可真清楚呀~”
“哈哈,是呀,那是我的初恋,刻骨铭心呐。我主修戏剧影视文学,也在剧团演话剧。就是那一年……”
说着说着,宋知意也激动起来,他没想到,时隔二十余年,这一切于他仍历历在目。
“就是那一天,我在为自己写的剧本试镜女主演。那一刻你妈妈走进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心空了一瞬,不仅是为剧、为人物,更是因我自己的心动。”
宋知意语调逐渐轻缓绵柔,亦感染了宋仁骰的心。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是吗?宋知意自问。
“不是简单的一见钟情,是前世注定之感;更不是见色起意,是坚定不移的笃定。”
见女儿目露不解,宋知意笑叹:
“等你遇到这么一个人,你才会懂。”
点了一下宋仁骰的小鼻头儿,宋知意转头凝视爱妻,接着道:
“试镜很顺利,你妈妈很有天赋,当然,也与她已经接触演艺一年有关系,她在考入表演系以前就签了影视公司,以演员身份出道了。但那份灵动悟性,在各行各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妈妈好厉害呀,那你们是不是那时候相爱的?”
“唉,并没有。”
眼前的男人不由哀叹。
“我对你妈妈是爱情,她对我似乎也有意,可有时却又刻意回避我,甚至会在觉察我想告白时便打断我。”
察觉女儿追问的目光,宋知意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小手。
“后来,我们又多次合作,也成为朋友。我一点点知道她童年的不幸,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嗜赌,还打骂她的母亲,她不仅没体会过父爱,生活中还充斥着暴力。”
“所以妈妈才害怕谈恋爱?”
宋仁骰抓住重点。
“是呀,不仅是恋爱,她对婚姻、家庭都是格外抵触的。这种童年阴影很难淡去,我也决定守在她身边,知道她愿意敞开心扉接纳我。我爱她,便不能因为自己私欲逼迫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呵呵,反正我已经认定她,等等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那万一妈妈永远走不出来呢?”
“那我就作为朋友照顾她一辈子呗,只要她幸福就好。”
宋知意轻抚爱妻脸庞,眼中盛满浓浓化不开的柔情。
“遇见她之后,我的生活、心里已完全被她占据。是她让我懂得了爱情啊。”
眼见四十岁的男人因爱妻昏睡不醒意志消沉,宋仁骰更坚定了内心要将妈妈找回来的想法。
我要这个家好好的,失去谁也不行!
“爸爸,你别伤心,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她那么爱你,那么坚强,连那么残酷的同年阴影都能克服,这点小昏迷才不算什么。”
这看似安慰的话语,如救命稻草般让沉默的男人重见希望。
“是啊,你妈妈是个极其勇敢的人。在我快毕业的时候,她告诉我,如果是我,她愿意试试,想相信爱情,想拥有幸福。我不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勇气,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爱她。我们正式在一起时,我也临近毕业,熬夜挑灯为我们的爱情写了一个剧本。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演过戏了。”
闻听此言,宋仁骰眼中精光闪过,连按摩的动作都停了,忙问:
“这是哪个剧呀?你们在哪里演的?剧本还有吗?”
直觉告诉她,这场话剧表演对妈妈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