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6章 山魈索命
看到我们一个个行为举止如此的怪异，王勤正要继续追问。
站在门口的一位队员对我们说道：“你们看，我这里有发现。”
说话的人是宋卫平，进入耳室后，他担心怪虫进来，于是出于本能，在门口周围警戒。
顺着他手电筒聚拢的光线看去，门口的一面石墙上，有几排明显的痕迹，不像是人为开凿墙体留下的，而像是某种动物的指甲在松软的土地上抓出来的痕迹。
可这面墙不是土捏的，究竟是什么动物能够轻而易举的在石头上面留下痕迹呢？
我低头看看手中的铁镐，估计也只有手里的这类金属工具勉强能办到。
石墙上的抓痕三三两两一组，很是规律，多看几眼，我便开始怀疑是人的指甲抠出来的。
这更加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潜入这间耳室的黑影，很有可能是个僵尸的想法。
众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缓缓上升的灯光，越往上抓痕越发明显。
我心里开始砰砰直跳，紧张的情绪难以言表。
就在手电筒的光线即将触及天花板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手电光线上方闪过，速度奇快，眨眼便消失不见。
“天花板上有东西。”
其实完全不用小邓提醒，大家绷紧的神经都察觉到了异样，只是大家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在陡直的墙面上如履平地。
“你们看清楚刚才那是什么了么？”王教授询问众人。
由于太过紧张，那团东西是什么，我完全没看清，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头顶及周围响起。
宋卫平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追了上去，大家的目光都紧随他移动的手电光线，这时候头顶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看着头顶，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手电光能照射到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真是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声音在石柱附近消失了，莫非这鬼东西会遁地不成。”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电筒对着地下，果然在石柱附近的墙角，发现一个地洞，可这地洞也太小了，不要说一个成年人，就是一只猫想要钻进去，都要饿上几天才行。
“不管这个洞是干嘛的，咱们先给他堵上。”
我说完就要动手去搬石凳封堵洞口。
我刚弯下腰，头顶上那段诡异的声响再次骤起，这一连串声音从石柱旁开始，一直延伸到队伍的正后方。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一声瘆人的嘶吼从头顶传来。
这一声嘶吼声极具穿透力，让我不由得联想起农村杀猪的叫声，在相对空旷的房间显得更加刺耳，声音钻进耳朵，如同一群蚂蚁在撕咬我的耳膜。
众人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
宋卫平心理素质良好，他迅速转身，一边用手电筒搜寻怪声传来的位置，另外一只手已经抬起了猎枪。
我想看看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硬着头皮转过身，顺着宋卫军手里的手电光，我看到身后的天花板上，攀着一个长相极其怪异丑陋的动物。
鼻梁上好似鬼画符般描了几条白杠，四根发黄的獠牙呲在外面，长相可谓是奇丑无比。
要不是看到他奇长无比的马脸，我还以为这是一个满面油彩的京剧丑角。
这东西浑身呈现一种岩石般的青灰色，手臂生的粗壮修长，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
它正用一对鬼气森森的眼睛，在黑暗处正怒视着我们。
我头皮都快要拧在了一起，感觉这怪物的眼神带着重重的杀气，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种生物，唯一能与之关联的，就是走街串巷的卖艺人手里牵的猴子。
可是眼前的这个鬼脸怪物相较于猴子来讲，起码大上十倍不止，可以说是猴子的祖宗了。
怪物的身形有一名成年女子那般大，之所以形容其体型似一名女子，是因为我看到这怪物胸前有两个小丘，微微凸起，好似女人的乳房。
思来想去，能跟眼前的怪物画上等号的东西，只有传说中的一种鬼怪，那就是山魈！
阅微草堂笔记和鲁语里都有关于山魈大量生动的描述，其中鬼面长手的生理体征，和喜阴嗜人的生活习性，被古人以文字记载和口口相传的灵异故事传承了下来。
而这几条显著的特征，除了吃人暂时不确定外，其余几条在这个怪物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青皮山魈呲牙咧嘴目露凶光，双手攀住耳室顶部的浮雕，双脚做出蓄势待发状。
眼下众人来不及思考这怪物的由来和动机，单从外表来看，此物来者不善。
“它要下来了，大家快躲起来！”
听到宋大哥的提醒，大家纷纷寻找藏身之所，话音刚落，头顶的山魈一个饿虎扑食，朝着耳室中央扑了下来。
我看到王勤仍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估摸着他早就被吓的失了魂。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让他快跟小邓一起躲在石桌下，自己快步跑到一个石柱的后面藏了起来。
山魈跳至耳室地面，一声穷尽其力的嘶吼从喉咙里发出，伴随着喉咙喷薄而出的还有一股腥风血雨和腐臭之气。
我背靠石柱，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杀猪般的嚎叫声停止，只听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开始我以为是山魈。
可仔细一听，这动静是千层底布鞋踩出来的。
我心头一紧，心说这是哪个不怕死的。
我轻轻转过头，看到教授和钟灵藏在镂空石柜之中，宋大哥跟我一样，躲在临近的石柱后面，石桌下趴着瑟瑟发抖的小邓，唯有王勤依旧在密室来回踱步，似乎在找寻什么。
再看那山魈双手撑地蹲坐在地上，正虎视眈眈的望着王勤。
“你不要命了，快躲起来？”
“刚才有人撞的我一把，把我眼镜撞掉了，你们在哪里呀，那个怪物是不是走了？”
我心说该不会是我刚才那一下没轻没重，把他的眼镜推掉了吧。
王勤说完竟然朝我走来，而挡在我与他之间的，正是那山魈老怪。
此时他与山魈的距离仅有几步之遥。
我看到山魈缓缓伸出自己的大手，细长尖锐的指甲犹如一根根钢钎，来不及多想，我把铁镐扔到山魈背后，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山魈果然中计，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铁镐。
王勤听到动静，赶紧上前两步。
一声脆响，王勤不偏不倚，正好踩中掉落自己掉落在地的眼镜。
山魈迅速回过头，刚好与王勤打了个照面，王勤近视有点严重，看到面前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竟然眯着眼睛凑了上去。
更要命的是，他缓缓提起自己的手电筒。
“快把手里的灯。。。。。。”
我话还没说完，昏黄的灯光已经打在山魈的脸上。
当王勤意识到面前这团毛茸茸的东西，并不是自己队友的时候，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青皮山魈被王勤的灯光照到，发出一阵厌恶的呜呜声，伸出利爪打落王勤的手电筒，接着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对着王勤就咬。
众人急急惊呼，催促王勤快跑。
可王勤早已经体如筛糠，哪里走得动道。
见王勤没有丝毫反应，宋卫平举枪扣动扳机，只听啪嗒一声，钢珠并未击发。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关键时刻，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宋卫平看了一眼猎枪，这才发现刚才跑动的时候，弹丸和火药早就从枪管里掉了出来。
宋卫平赶紧掏出布袋，往枪管里填充火药弹丸。
耽误的这一会儿，王勤已经完全丧失了逃跑的机会。
他的肩膀被山魈一口咬住，青皮山魈犹如一只饿极了的疯狗，快速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把王勤整条胳膊拧下来。
王勤牙关紧咬，挥动拳头砸击山魈的脑门。
我在一旁看的干着急，眼看时间不等人。
我捡起铁镐正要上去救人，可刚一靠近，就被它奇长的手臂一巴掌拍到石柱上，厚重的棉衣被利爪割出两条口子，腹内如翻江倒海，一股气血往喉咙里涌。
我捂住胸口斜靠在一旁，感觉上气不接下气。
山魈将王勤扑倒在地，拖拽到了耳室的一个角落，两只利爪在王勤身上一通乱抓。
王勤只是象征性的挥动拳头予以还击。
这对青皮山魈来说，无疑是隔靴搔痒。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等到宋卫平装满火药，山魈已经和王勤扭打在了一起，现在开枪极有可能误伤他。
我强忍剧痛想要起身救人，突然一个人影在我面前一闪而过，随之工兵铲划过空气的呼啸之声传来。
借着她手里晃动的手电灯光，我才看清是钟灵。
她闪身来到山魈身后，身形还未停稳，工兵铲已经重重砍在山魈的背上。
钟灵这一下虽未伤到山魈的要害，却结结实实的给山魈后背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山魈虎躯一震，扭动马脸一般的脑袋看着钟灵，青皮山魈的脸部肌肉快速抽动，丢下血肉模糊的王勤，伸出两只利爪就要去挠钟灵。
它那修长锋利的指甲，如匕首刀刃一般，只要被它摸一下，身上必定会出现深可见骨的深沟。
我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钟灵动作奇快，一边躲避山魈的攻击，一边找准空档，对着山魈的臂膀再次砍去。
山魈用修长的手臂格挡，工兵铲打在它的手臂犹如刀棒相接，山魈皮糙肉厚的程度堪比砖石。
两个回合下来，山魈凭借体型优势明显占了上风，钟灵的工兵铲被山魈打落掉在地上，长脸怪物随后上肢一挥，钟灵快退了几步躲了过去。
山魈并没有因此罢休，四肢并用往前狂奔，伸手钢爪再次朝着钟灵脸招呼过来。
一声枪响在我耳边炸响，震的我耳朵根子嗡嗡直叫。
黑火药催动枪管里的钢珠，直奔山魈胸口。
这一枪，打的山魈一个趔趄，追赶钟灵的步伐迅速停了下来。
山魈显然没见过这个阵仗，调转方向朝着我跑过来。
我转身正想躲开，却见它经过我身旁的石柱时，纵身跳了上去，接着以螺旋形的攀爬路线，消失在手电光照不到的石柱背面。
我和宋卫平朝着山魈躲藏的石柱追去，可石柱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却不见它的踪影。
突然，我感觉眼前的有石屑洋洋洒洒，伴随着一股腥臭的液体掉落。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怪物顺着石柱又爬到了天花板上。
看着灰尘掉落的方向，这东西正在我们头顶迅速移动。
头顶一阵骚乱过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我赶紧招呼大家赶快离开。
看到倒地的王勤，我想过去帮忙，刚跑了两步，感觉一股冷风朝我身后吹过来。
可我并不敢回头，以前常听老人讲，遇到野兽的时候，千万别回头，哪怕有东西搭在你肩膀上也不要回头，因为它们最喜欢的就是从背后偷袭猎物，等你一转身，就用布满獠牙的嘴死死咬住你的喉咙，直到猎物断气了才松口。
突然，我的对面火光四溅。
宋卫平站在我前方不远处，枪管还在冒着热气。
我先是感觉自己的头顶和脖子传来温热的感觉，接着一个重物从天而降，把我重重砸倒在地。
我感觉自己脑袋疼痛欲裂，接着两只沉重的大脚踩着我的后背夺门而出。
我被压的几乎断了气，跟着眼前一黑，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可能中弹了，而且是死在自己队友的枪口下。
看到我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钟灵赶忙跑过来检查我的身体状况。
“我是不是中弹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是不是没救了。”
我用残存的意识接连抛出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把钟灵问的都紧张了起来，她将我仔细检查一遍，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便跑去查看王勤的伤势。
宋卫平也过来看了一眼，拍着胸口走掉了。
我觉得他们是出于人道主义同情的目的，在心理层面对我简单实施了走马观花式的安慰，我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抢救的价值，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对我进行包扎和抢救呢？
我挣扎着用手摸了一下疼痛的脑袋，指尖的液体温热粘腻。
我心说坏了，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凑到手电光前一看，手指上的血液颜色呈现青紫色，这明显不像是我的血。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没有中弹，血液肯定是那山魈留下的，看到这我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打中他了，我去补几枪结果了它！”
王教授赶忙制止宋卫平：“不要去追，它受伤了，估计不会回来了，如果真要把它逼急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我们围在王勤身边查看他的伤势，他那被山魈咬过的肩膀和手臂都挂了彩，棉袄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衣服里面的棉絮也飞了一地，胸前几处若隐若现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隔着衣服我们看不出伤势，便撕开他的棉袄。
他上半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山魈咬过的肩膀，有几个血洞深不可知，估计已经前后洞穿了。
这怪物咬合力着实惊人，如果被它咬到要害，估计王勤早就一命呜呼了。
钟灵赶紧取出绷带药品，在他靠近心脏的位置先绑了一圈，然后给他喂了两颗青霉素，剩下的消炎药被钟灵碾碎，拿出一部分洒在创口上。
整个施救过程伴随着王勤一阵哀嚎，在耳室不断回荡，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待到钟灵包扎好，王勤也疼晕了过去！
“没有酒精消毒了，只能先这样简单处理了，我们要尽快出去，不然他很可能感染。”
钟灵说完不忍再看王勤，拿出自己的水壶喝起水来。
气氛再次陷入到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