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毒
“何事?”
江近月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十指灵巧地穿针引线。
绣花针到底比不上前世医学专用缝合针,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但到底是有着丰富术台经验的外科医生,很快就能适应过来,缝合的动作变得又快又流畅。
在场的其他人早已目瞪口呆,连专注找茬的祝冰莹都瞪圆了双眼,仿佛见了鬼。
萧明晟不自觉地坐直身子。
先盯着那双手,目光再慢慢上移。
此刻,江近月正侧对着他,露出那半张完美无缺的脸。
她的侧脸线条无比流畅,莹润白皙的肌肤,似被什么浸润过一样,微微发着光。长长的睫毛卷翘着,小扇子般在她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灵动又莫名乖巧。
在她周围,似乎散发着一圈柔光,光圈里,她正专注而冷静地缝着肚皮,似乎把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屏蔽在外。
单看这半张脸,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只是,手上在做的事情却无比惊世骇俗!
萧明晟莫名有些烦躁。
江明肖这老匹夫,到底给他送来了什么人?
江近月抿着唇,把肚皮缝合了大部分,突然停下来。
“王妃……”常大帅又开始紧张。
江近月却恍若未闻,看了看四周,突然朝不远处的假山走去。
假山旁,长着一簇竹子。
她折断一根细竹管,又用常大帅的刀削了削,把竹管削得光滑,并确保两头通气,才放到酒坛子里,仔仔细细地清洗几遍。
古代条件简陋,只能暂时拿这个充当引流管了。
之后,她把细竹管插进伤者的腹部,又做好收尾。
常大帅指着那根细竹管,问道:“王妃,这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这叫引流管,能将他肚子里产生的积液、血液等排出体外。”江近月顿了顿,又给他解释,“我虽把他的腹腔清洗过,但后续很大可能会出血,或者产生脓液。若不能及时排出体外,极容易发生感染。而感染,则是最难治的。”
常大帅有些手足无措,“那感染要怎么治?”
“需要药。”
比如,青霉素。
常大帅连忙问她,“需要什么药?末将立刻去找来。”
“你找不到。”江近月叹息,“我也没有。看看这几日能否做一些。”
常大帅顿时如丧考妣,“大熊,大熊岂不是……”
江近月手撑着膝盖,缓缓起身,斜靠在廊柱上,眉眼间染上一抹倦色。
周身的冷与傲,似乎也被冲淡了些。
“放心。他人虽没醒,却还有一口气在。后续让他安心静养,会慢慢好转的。”
“这几日,务必让人小心看守着,没醒过来前,尽可能不要跟人接触。若有发热迹象,及时给他找大夫,想办法给他降温。”
眼前这个“齐先生”,应该能稳住伤者的情况。
她就不班门弄斧了。
常大帅闻言,眼眶微微发红,“末将替大熊谢谢王妃。”
“医者本分。”江近月摆摆手,不甚在意。
常大帅见她如此谦虚,心里对她更加敬佩了。
齐哲圣大致扫过一眼,伤者还未醒,脸色也苍白,胸口的起伏虽微弱,却比之前更平稳有规律。只一眼,他就知道,这条命恐怕已经被江近月从鬼门关拽回来了。
这么严重的伤势,连他都束手无策,江近月却能保住一条命。
真是不可思议!
再回想起刚才江近月缝合的举动,齐哲圣看着她的目光都变了。
“齐先生?”常大帅生怕他继续找麻烦,提醒道,“王妃这法子有效……”
齐哲圣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来把把脉。”
“齐先生大才,想必能稳住伤者的情况。后面就要麻烦您了。”江近月忙不迭道。
齐哲圣一怔,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如王妃所言,医者本分。”
江近月挑眉,似有些诧异。
齐哲圣敛起多余的思绪,手指搭在伤者的脉搏上。
下一瞬,他眉头深深皱起,“这……”
这人,明显是中毒了啊!
像印证他的诊断似的,伤者突然剧烈抽搐了下,噗地吐出一口黑血。
“大熊,你怎么了?”常大帅急得叫唤,“王妃,大熊是怎么了?”
江近月看了眼黑血,之前因抢救而被忽略的诡异浮上心头。
但可以肯定的是,伤者血黑,已不是她外科所能接触的范围。
“齐先生,他怎么了?”她问。
齐哲圣脸色凝重,“他中了毒。”
“什么?”
一时间,众人闻毒色变。
却没人注意到,祝冰莹不经意间上扬的嘴角。
常大帅急躁得像一头狮子,“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啊?”
“能解吗?”萧明晟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道。
“能解。”齐哲圣让人拿来他的药箱,喂病人吃下解药,“这毒叫昔日红,比较常见。吃下解药就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萧明晟问他。
齐哲圣便回,“只是这毒发作起来比较霸道,更容易引起气血上涌。不知是否会对肚子上的伤口有影响?”
其他人下意识地看向江近月的方向。
“王妃……”
“肯定有影响。”江近月神色凝重道,“目前,伤者需要静养,最忌讳情绪或身体状况大波动。现在吐了血,后续治疗可能需要齐先生更加费心了。”
“这是自然。”齐哲圣神色淡然,又吩咐常大帅把人抬去安顿。
祝冰莹突然弱弱地开口,“王爷,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这同样是其他人的疑惑。
江近月瞥了她一眼,漠然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这毒是我下的?”
“妾身可没有这么说。”祝冰莹眸光一转,娇滴滴道,“妾身只是觉得,若要下毒,必须要与伤者接触。常副将不可能做这种事,那么……”
似意识到不妥,她猛地用帕子捂住嘴,轻声辩解,“当然,妾身并非怀疑王妃。只是,那人既然敢在王府下毒,便是个隐藏的祸害。王爷,咱们可千万要把那人揪出来!”
萧明晟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身子往后靠。
“的确。必须要找出这个人!”
“王爷英明。”祝冰莹捏着嗓子附和。
江近月无心理会他们的一唱一和,转身就走。
“慢着!”萧明晟却开口喊住她,“江近月,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江近月瞬间沉下脸。
他有毛病?!
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是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