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6章 早上好
门， 虚掩着。
“芙蕖，你在那儿偷看什么呢？”不远处，一位身着黑衣长袍的儒生，缓缓地走了过来。
“嘘——！”
芙蕖转身对着儒生比了个轻声的动作。
“哦！我知道了！你在偷看石生换衣服！”正说着，杨辉一手揪住了芙蕖的手臂，将那女娃拉到了一旁。
“杨叔，小李子的那身衣服，可是你买的啊！你就不想第一时间看看？”芙蕖弯起嘴角，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瞟着杨辉。
“君子不窥！”杨辉轻声道。
“我可不是君子，我顶多算是一毛贼！”芙蕖显然将杨辉的话语置若罔闻，又朝着李石生的家门冲了过去。
“哎哟——！”
忽然，李石生家的大门蓦地敞开。
芙蕖也一头撞进了李石生的胸口之中。
李石生，生来就孤苦伶仃，虽说在这黑风寨中不受众人待见。可谁的心还不是肉长的，嘴里说着不情愿，可大多还是会送些饭菜接济接济这孩子。李石生倒也不挑食，能尽到物尽其用。虽说算不得人高马大，那一身筋骨都还算壮实。
这一下，倒是给芙蕖撞的不轻，急忙捂住了口鼻，连声抱怨：“好你个小李子，你怎还自己开门出来了？！你——你还挺好看！”
女娃看着这位蓝衣翩翩的少年，目光竟逐渐变得有些呆滞。
李石生显然对那丫头的出现没有防备，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错！不错！”
门外，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杨辉眉宇轻佻，踏着健步走了过来：“第一次给你买衣服，没想到还挺合身！”
正说着，杨辉正了正李石生的领口，顺带捻下了一撮断线。
“杨叔！这是你给我买的？”少年的脸颊忽的有些炙热，竟是沉下了头。
“谢……谢谢了！”
“哟！杨叔，你快看呐！李石生他脸红了！”
突然，鼻尖泛着红光的芙蕖指着李石生，好像是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新奇物种一般，整个人活蹦乱跳的。
“芙蕖！你住嘴！”李石生顿时撒开腿，就要去逮那个喜笑颜开的女娃。
那女娃也不是个木头，一溜烟就躲到了杨辉身后。
二人正打闹着，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掌忽的一把拉住了李石生的衣襟。
“好了！你都快是要下山的人了！怎还这般捣蛋模样！”杨辉轻声道。
“略略略——！”
女娃躲在杨辉身后，趁机对李石生比了个鬼脸。而李石生在听到杨辉这番话后，顿觉自己的形象似乎更该伟岸一些，冲着女娃翻了个白眼，昂着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杨辉见状，淡淡一笑。随即轻轻推开二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小袋。缓步走到李石生家的屋檐下，寻了一支楞出的梁子，系了上去。
“这是……平安袋？！”芙蕖一眼便认出了那袋子，急忙说道：“不还有两个月吗？为何今日就要挂上这袋子？”
杨辉挂好袋子，看着随风摇曳的红袋，回身看向李石生，笑道：“寨中定下的规矩是年满十四岁方可下山，其实是在等大家心智成熟。不过我们石生与常人不一样，他已经长大了！明日便可下山了！”
李石生被杨辉这一席话，说的小脸通红。
一旁的芙蕖却是显得有些慌乱，掐着指头嘟囔起来：“你们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说？我这也没个准备！”
“准备？”
杨辉有些疑惑，蹲下身子，扶着芙蕖问道：“你要准备些什么呀？”
芙蕖顿时指向了高挂着的平安袋，又指了指李石生，道：“杨叔给小李子买了新衣，那平安袋我一看就知道是爷爷给的！再怎么，他也是我的朋友，我岂有不送礼之说？”
说罢，芙蕖转身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喊，道：“李石生！下午到我家来！我自会选个好东西给你！”
李石生望着女娃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还有些呆滞。可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一身新衣，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杨辉一个不留神，已然不见了李石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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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李石生吧？这衣服还挺好看，看这料子也属上品，定是偷了谁家钱了！大伙儿快回家看看，说不定就是你们家呢！”一褐衣妇人抬头看着李石生，满眼尽是鄙夷之色。
寨中水潭，一群妇人围绕在一起，搓洗着衣服。
“我说王婆，虽说我也不太喜欢那娃子，可你这话显然说的过头了。那孩子，可还没到下山的年纪，又怎知偷钱下山买衣呢？我想定是谁送他的吧！”一紫衣妇人说道。
“我就这么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那个叫王婆的妇人翻了个白眼，继续洗着衣服，道：“你别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那小子换了身衣服，倒还挺秀气！”
“诶！”一旁的紫衣妇人顿时抬头看向了王婆，道：“你家王兆辉今天不是该下山了吗？你有没有替他选身合适衣裳？”
“早就选好了！”王婆说道：“不过我家兆辉，可不像某人，还没到日子，就提前穿出来臭显摆！”
“诶！王婆！”那紫衣妇人顿时伸手指向了李石生，道：“你看他走的那个方向，好像是你家啊？”
王婆立即抬头看去，道：“那可不是吗？定是瞄中我家什么东西了！我先不洗了，得回家看着点！”
说罢，王婆提着木盆，就往家赶。经过李石生身旁，竟还不自觉的多看了他两眼。
“王婆早啊！”
李石生立即对着这位擦身而过的肥硕妇人行了个礼，随即找到一处树荫，正对着王兆辉家门口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王家大门缓缓打开。
李石生一脸坏笑，随即走了过去。
只见大门之中，缓缓走出一对父子，皆是一身新衣。年长的一脸络腮胡子，倒是打理的颇为油亮，一看就是抹了油了。年少的则是梳着一根乌黑长辫，一身红衣长袍，也是格外的精神。
只是二人刚一抬头，却看见了那位蓝衣少年。
只见少年昂首挺胸，阔步在他家门口左摇右晃，俨然一副小人得志姿态。直看的王兆辉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上前给少年些厉害瞧瞧，让他知道谁才是这王家门口的主。却不料反倒是蓝衣少年弯腰先行了个礼，嘴角上扬道：“王哥，早啊！”
王兆辉虽然心中有气，但是多少还是明些事理。再恰巧是大清早，又是自己头天下山的日子，断不可触了这个霉头。也只得弯腰回礼道：“李石生，早啊！”
起身之际，王兆辉的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而李石生却是拍了拍衣袖，起身在王兆辉身前，整理起了衣服。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地方，只是李石生不厌其烦的做了一顿重复的动作。
“你这衣服不错啊！”王兆辉说道。
“还行吧！”仿佛这句话让李石生等了许久，话音还未落，李石生就接话道：“没办法！人缘好！别人送的！肯定是比不上你身上这件！”
“你……！”王兆辉听闻这话，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他也未曾下过山，更不曾去过庐江城，可这衣服料子的好坏，还是一眼便可看出来的。当即抡起拳头，就要朝李石生的脑袋砸去，
可那刚要砸下的拳头，却是被一只宽厚手掌，牢牢的抓住了。
“兆辉！”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王兆辉的父亲此刻正不屑的看着李石生，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能在这家伙身上触了霉头呢？！”
李石生也不生气，反倒是微笑给那位壮汉回了一礼，道：“王伯伯！我好心好意的，一大早就过来给王哥哥祝贺，你怎还骂人？”
“哼！”壮汉随即拉住了王兆辉的手，转身就往家中走去，却是头也不回，道：“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