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7章 明枳的心软
许墨带着明枳完成一个案子又替明枳挨了一刀的事已经在事务所传遍了。
明枳预想中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像流行感冒般迅速蔓延，大家的态度一如往常，但是眼神里没了当时的轻蔑感，看来许墨真的把公司经营的和谐。
明枳又一次对他产生了敬佩和尊敬，手里的工作突然觉得似乎没有那么枯燥了，虚心的向身边的前辈们请教。
许墨隔着玻璃看见了明枳的冲劲，突然怀念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创立事务所的初期真是让他忙的焦头烂额，沈怀也在国外，只是隔三岔五回来一趟，他几次想要放弃，直到读了一个微博名为青鹿的博主的一篇文章。
她说，放弃是留给失败者的，她还写了好多小故事鼓励人心，每日一更，许墨每天都抽空跑去她的主页等待着更新，可是那天晚上一直等到凌晨也没有等到，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七点还要上庭替当事人辩护。
青鹿却像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许墨清晰的记得最后一篇。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小男孩贪玩迷了路，森林里小动物们开始秋收冬藏，他第一次见到了那头青色的鹿，浑身散发着光亮，它能带她回家。
可是走到一半小男孩就被松鼠吸引了，他陪它捉迷藏，陪它运送榛子。
天快要黑了，小男孩才想起那头青鹿，可是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行文至此，青鹿真的消失了，故事也没有了结局。
助理的敲门声打断了许墨的回忆。
“许律师，我们被当事人投诉了，她说我们内部员工把她的证据透露给对方律师了。”
“她有提到是谁吗?”
“没有，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案件进展，她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只有明枳……”助理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天开完会，明枳一直和我在一起。”许墨的维护让助理吃了个大瓜。
“你先出去吧，我会调查清楚的，让大家不要随意揣测，另外帮我约一下当事人，我去见她。”许墨看了一眼在工位上若无其事，认真订正的明枳。
明枳内心却纠结的厉害，因为刚才张律师找她在阳台谈话。
“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老婆在医院刚刚被检查出阿尔兹海默症，我看着她记忆一天天衰退，心里难过的紧，她昨天坐在大街上突然记不起回家的路，我当时差点崩溃了。
她希望我把女儿送出国，可是我没有钱了呀，她的愿望我一定得实现。”张律师说的时候声泪俱下，明枳的泪腺也跟着催动。
“所以您是希望我去承认，是我违反了公司规定，透露消息给对手。”
张律师似乎憋着苦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严重，你是实习生，还有很多机会，我会为你引荐其他的律所。”
“我不会答应的，张律师。”明枳态度坚决。
张律师却蹲下身子，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明枳有些心软，“让我考虑考虑吧。”
张律师这才直起身体来，只是眼神里充斥着得意，“你和许律师关系要好，他会原谅你的。”
许墨在餐厅里终于安抚住了当事人的情绪，表明一定会再找其他证据链打赢官司。
回到事务所，明枳就迫不及待的跟在许墨身后，许墨的手机里也适时的收到了恢复的摄像头录像。
“我有话和你说，许律师。”明枳一直低着头。
“你是犯错了吗？一直低着头。”许墨的眼睛盯着她，让明枳有些发怵。
“那件事是我干的。”明枳话到嘴边还是心软了。
“我已经看了监控，你在干什么？心软替他背锅？你是傻子吗？”许墨已经很久没有发这么大脾气了，文件被扔的满地都是。
“王律师是有苦衷的，你不能视若无睹的就给他判刑，你没有慈悲心吗？”
“你知不知道他的说辞都是假的，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用来骗你这种菩萨心肠的人。我已经看在他家的情况多次放过他了。”许墨看明枳意气用事，更加生气了。
“出去吧，自己反省一下。”许墨拉下了百叶窗，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办公室外，王律师已经在收拾桌子了。
原来许墨什么都知道。
“明枳不要怪许律师说话难听，他今天去找当事人，那女孩差点因为这件事自杀，因为对方律师已经掌握了她全部的命脉。王律师也是可恶，之前的事许律师都替他隐瞒，处处帮衬他，可是这次他太过分了。”
明枳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律师，她太意气用事。
车上许墨还绷着一张脸，像是万年化不开的冰山，明枳自知理亏一直心不在焉的开车。
“能不能专心开车，我的命不值钱吗？”许墨一开口就带着怒气。
“对不起许律师，是我脑子一时糊涂，您就原谅我吧。”明枳很诚恳的盯着镜子里的许墨。
“即便我不适合做律师，也想试试，或许再过明天，或许几年以后突然放弃了呢，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氛围，很和谐，很治愈。”
“事在人为听过没有，但是有的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才能闪闪发光。”许墨一想到明枳是为了沈怀才学的法律，一时间对她有些佩服，心里却有一丝酸涩，在看到路边吵架的情侣，突然有了答案。
明枳无数次想要放弃学法律，可是习惯就像长在肉里，很难剔除，她只有一步步的往前走，才会觉得离记忆里那个人越来越近，像他，成为他。
可是最近她的梦里，记忆里，沈怀的脸已经慢慢模糊，偶尔提起来也没有那般撕心裂肺的痛了，也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