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好凶啊
舒弦予从出租车上下来,伸手挡住了灼热的阳光,眯起眼睛。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是舒小姐吧?”
她点点头,那人便在她头顶撑了把大伞,带着她往大门走。
黎家老宅建在溪山脚下,山上是他家的茶园。
刚到临海那天,黎辰就发来邀请,请她到老宅聚餐。
作为一个资深社恐,这种多人聚会,她向来是能躲则躲的。
但黎辰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宣布,让她一定要来。
虽然早就知道黎辰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代,但近距离欣赏这堪比文物的大宅子,舒弦予还是在心里暗叹一句:果然是大户人家!
管家带她绕过回廊,站在院子里笑着说:“我去厨房看看,少爷在前厅等着你呢。”
舒弦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走,果然听到黎辰聒噪的声音。
她刚想进去,树上掉下几片叶子。
“喵~喵呜~~”
舒弦予抬头,看到一个毛团挂在枝头摇摇欲坠——原来是只橘猫。
看到树下有人经过,大橘叫得肝肠寸断。
“下不来了吗?”
“喵呜喵呜~~”
救命啊!
舒弦予看着那张蠢萌蠢萌的胖脸,想起以前自己也救过一只让人哭笑不得的笨猫。
“别乱动,我马上就来。”
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抬出个老旧的梯子靠在树干上,便上树救猫。
老树长得太高,梯子的高度远远不够,她只能踩到树枝上,踮着脚去够树梢上的大橘。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朝猫招手,“过来。”
“喵呜~”大橘哼哼唧唧地蹬了蹬腿,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看来这猫不但笨,小脑也不太发达。
舒弦予左手攀住树干,右手用力一捞。
“喵嗷——”
笨猫痛叫一声,被她揪住后腿拽进怀里。
猫太胖,她脚下一滑,用力抓住树枝才堪堪稳住身形。
“啪”
老树晃动了一下,梯子整个掉到了地上。
树上的一人一猫都呆住了,这要怎么下去?
靳燃一进院子,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心脏当场漏跳了两拍。
谁知树上的人不但没有被吓到,还胆大妄为地探头往下看。
“别动!”
他大声喝止了对方想往下跳的动作,声音有些发抖。
舒弦予被他的声音吓到,呆呆地站在树上,一动不动。
靳燃快步走到树下,冷峻的眉目间仿佛凝着一层寒霜,他朝树上的人伸出手沉声道:“先把猫给我。”
舒弦予轻抿了一下唇,只得乖乖把猫递了过去。
“喵呜~”
橘猫扑进熟悉的怀抱,开心得不得了,刚想撒个娇求安慰,就被拎着后脖颈提起来。
“喵哇~”
那双平日里温柔如水的眼眸狠狠瞪了它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大橘吓得菊花一紧,尾巴卷到双腿间夹住,瑟瑟发抖。
靳燃放下猫,又抬头去看树上的人。
女孩低垂着双眸,纤毛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两只手有些无措地抱住树干。
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巴巴。
他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放缓声音,“抓住我的手,慢慢下来吧。”
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的手,舒弦予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想到那年暑假,在拥挤的livehouse里被人群挤散,也曾有一只手带着她,走过黑暗拥挤的人潮。
看到她微微失神的样子,靳燃问道:“怎么了?”
舒弦予收回思绪,用葱白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踩着梯子往下走。
老旧的木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解体,舒弦予的身体晃了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腰就被人抓住,下一秒她已经从梯子上稳稳地落地。
腰上的手很快就拿开了,只留下一点残存的余温。
眼前是宽阔的胸膛,黑色的衬衣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
雪松的冷香沁入鼻端,是一种精致而疏离的味道。
舒弦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开口:“谢谢……啊!”
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狠狠吃了一记“爆栗”。
舒弦予捂住脑门,疼得眯起眼睛。
靳燃眼眸深沉,“舒弦予,你长进了,那么高的树你也敢往下跳!”
舒弦予小声辩解,“我没有……”
区区这点高度,她有什么好怕的。
但这话说出来,靳燃肯定更生气。
“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做这种危险的事。”
靳燃的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警告,低沉的声音在胸腔内回荡,
他今天是从拍摄现场赶过来的,担心路上堵车,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染成浅金色的头发梳到脑后,露出形状美好的额头。
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
右耳的银色蛇形耳坠在微微晃动,脖颈上是黑色的梵文纹身贴。
配合他那张被化妆师精心修饰过的脸,拧着眉不笑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人的脖子拧断。
把冷艳黑帮大佬的气质狠狠拿捏住了。
舒弦予看着这张冷酷的脸,似乎很难跟以前那个温和的少年联系起来。
靳燃看她又在发呆,伸手想替她摘去头上的草叶,舒弦予以为他还要再打,快速抬手护住额头。
看到她这孩子气的表现,靳燃嘴角微微上扬,表情柔软下来。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舒弦予睁开眼睛,紧绷的身体刚刚放松下来,手指被轻轻抓住了。
靳燃正在垂眸看着她的左手:粉色的掌心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红色的血珠。
舒弦予低头看了一眼,那是她在机场摔倒的伤疤。
她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没事,只是蹭破了点皮。”
她想要缩回手,却发现被握得更紧了。
靳燃脸上的表情又冷了下来,他拉着她走进回廊,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坐好。
“在这等我。”
舒弦予抿着嘴唇不说话,转头去看池塘里的锦鲤。
下巴突然被捏住,她被迫抬起头。
靳燃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听到没?”
被他霸道的气场压制住,舒弦予只能瞪着他气鼓鼓地“嗯”了一声。
干嘛那么凶!
靳燃这才放开她,转身去找管家。
黎家的锦鲤,胖得像年画里游出来的,在夕阳的余晖里欢快地游弋。
舒弦予看着这些快乐地小东西,小小地叹了口气。
靳燃拎着药箱往回走。
廊檐下的少女抱膝而坐,黑色的长发绸缎一般披散在肩头。
脸颊脱去了一层圆润的稚气,侧脸的弧度精致而秀丽,
那微微泛红的眼角,显得楚楚动人。
靳燃看了她一会儿,待起伏的心绪平复,这才走了过去。
*
冰冷的棉球擦过伤口,舒弦予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靳燃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轻声问:“疼吗?”
舒弦予摇摇头,眼里有小小的倔强。
靳燃小心地把伤口清理干净,又细心地包扎好。
看着被纱布缠住的手掌,舒弦予有点想笑。
两个创口贴就可以解决的伤口,好像被过度治疗了。
靳燃看她眉眼弯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开口:“弦予……”
他还没把话说完,方连羿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到哪了?要我去接你吗?”
“已经到了,马上进来。”
舒弦予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就起身朝客厅走去,她挺直腰板,走得大步流星。
靳燃挂断电话,双手插在兜里,眼里露出宠溺的笑意,慢慢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