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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亡母遗物?

四月中旬,初夏的日头晒得人暖洋洋的。

鞠场内鼓声阵阵。

魏舒被下人带到观赏席中主位的左手位,仅次于主位的好位置。

场上一人将球踢到两三丈高,再一记倒挂金钩,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穿球门,帷幕里发出一阵欢呼。

刚坐下,就来了好几个郎君,施礼后就嬉笑打趣地把驸马拉走了。

有几个看起来刚及笄的小娘子们凑在一堆,笑成一团。

秋容在一旁烹着茶水:“今日我带了公主最爱喝的蒙顶茶,这天儿热,当心中了暑气。”

“还是你细心,知道我喝不惯别的茶。”

魏舒知道秋容这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正看球看得起劲呢,秋丽急匆匆地跑过来。

“公主,我瞧见凌娘子的马车故意停在咱们马车旁,她刚进场就询问驸马的下落。

一群郎君们正在有说有笑的,她没脸没皮地凑到驸马身边,说点翠碧玺蝴蝶簪是她亡母遗物,求驸马帮她夺得彩头。

旁的郎君们听见了都怜惜她一片孝心,争着说夺了彩头就赠予她呢。”

秋丽越说越气,接过秋容递来的茶水,仰头喝完了。

“驸马答应没?”秋容着急地问道。

“驸马说,这个彩头他已经答应赠与公主了,若她想要就来求公主。公主,等会儿那个凌娘子不会在这哭哭啼啼,说您抢她亡母遗物吧!”

魏舒笑了笑:“算你长进,她要我便给她,这种簪子我又不稀罕,不过是有点代价罢了。”

“铛”,场上锣鼓声响起。

“男子蹴鞠单人赛第二场,彩头:点翠碧玺蝴蝶簪一件。”

此时谢承锐已经来到鞠场中。

谢承锐现任神策军上护君,蹴鞠也是日常训练中的一种方式,论蹴鞠,他没输过。

他一上场便如刀剑一样锋芒四射,其余四人便知,这场球大概率是输了。

不过他们没有垂头丧气,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输了不丢份,赢了能吹一辈子。

这场球不到半炷香时间,谢承锐就已经拿到彩头,叫人递给魏舒。

魏舒拿着簪子细细观赏:“这上面的碧玺虽不及红宝石光彩夺目,不过胜在粉色难得,柔美非常。”

说完就让秋容簪于头上,两个丫头都夸簪子与她十分相配。

隔老远余光就瞥到了凌月月的绿色披帛。

“公主万福。”

魏舒点了点头:“凌娘子要不坐这里一起看比赛?我这个位子是也算是顶好的位置了。”

“公主,我来是求您一件事儿的。”

说着就跪了下来,离得近的娘子纷纷侧目。

“说事就说事,不要一来就下跪,办不办得成还是两说呢。”

魏舒也不说让她起来。

凌月月只好一直跪着。

心中屈辱感渐渐上升,声音逐渐哀求:“这事您一定办得成。您头上的点翠碧玺蝴蝶簪是亡母遗物,原本是亡母的嫁妆,不知怎的就流落到外面了,求公主卖给我,我愿出市价的双倍,让我敬亡母最后一点孝道。”

凌月月生母难产而死,自小是嫡母养大的,京中勋贵官宦人家都知道。

但舐犊情深,即使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母,人家也是有感情的。

假装在附近看球的娘子们,听了凌月月的一席话,都纷纷劝说。

“公主,您又不缺珠宝首饰,这支蝴蝶簪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您就……就卖给她,全了她的孝心。”可不敢说白送,公主是个小心眼儿。

“可不是,毕竟是遗物,您戴了心里也硌得慌,没必要留着心烦。”越这样说,她越容易上火。

都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你们呀真是菩萨心肠,这点小事也值得费口舌,这支簪子我没说不给她呀。”

接着魏舒就将簪子取下:“既是你亡母遗物,我们两家祖上又是亲戚,这簪子我赠与你,分文不要。”

凌月月一时有些愣住,刚酝酿好的思母情绪还没来得及迸发,就生生压下去了,眼神闪动:

“谢公主慷慨。稍后我会让人把银子送到侯府。”

“这可怎么使得,本就说赠与你的,你给银两倒显得我小气了。”

“我……”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白拿侯府的东西,外人会说三道四,我明白你苦心,那这个银子我就收下了”

魏舒又转头问秋丽:“这个簪子市价多少?”

秋丽用全场都听得见的声音回道:“回公主,市价大约一百五十两。”

魏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那……也不用三百两银子那么多,二百两就行。凌娘子,你且心安吧,有我在,量她们也不敢说你的不是。”

凌月月恨得牙根痒痒:“……多谢公主。”

假装在附近看比赛的娘子没一会儿就散了,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结果魏舒就这样答应了,真是奇怪。

京中谁人不知,魏舒讨厌这个表妹凌月月,每次遇到凌月月少不得奚落和嘲讽一番,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没一会儿,常家的仆人来了:“公主万福,近日我家大郎得了些今夏早熟的葡萄,让我送来给您尝尝。”

魏舒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可惜太快没能捕捉到,只好笑道:“替我谢谢你家郎君了。”

凌月月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耻笑,堂堂国公府世子也要这般讨好一个公主,真是世风日下。

魏舒本想好好看球,偏偏魏晏和来了。

魏晏和是皇家三公主,若说娇蛮霸道,原主排第一,她就排第二。

不过圣人恩宠就大不如原主。

一来,她算庶出,二来她俏似已逝的亲娘淑妃,圣人不喜淑妃,就连淑妃的品级都是死后赏的。

子能凭母贵,当然也能凭母贱。

她跟原主一样,是个没脑子喜欢横冲直撞的,不过她嘛,没什么人能给她兜底善后。

“凌娘,你真是叫我好找,你怎么坐到七娘这来了。”说着就挨着凌月月坐下。

魏晏和身穿桃色缎面短襦,绛色与琥珀色的间色襦裙,缃色披帛搭在腕上,红艳浓烈,皇家风格都这样招摇过市么?

与素色衫襦的凌月月形成了对比。

“我是求七公主还我亡母遗物的,三娘,你怎么来这么迟?”

“府中有些事耽误了。亡母遗物?七娘,凌娘的亡母遗物你也抢?”

魏舒轻呵了一声,怕是在府里收拾妾室吧:

“三姐姐可别误会我,我可没抢,而且是凌娘子主动说要买簪子的,我说赠与她,她怕别人说闲话,非要给市场双倍价,我也是顺着她的意思。”

魏晏和最恨魏舒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仗着阿爷的宠爱,从未将她这个姐姐放在眼中。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七娘要不要来比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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