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辱斯文
“你缺乏亮剑的精神,没有全力一搏的心气儿,从前你跟付岩,你就是不敢主动出击去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绿帽子才会找上你,现在也是如此,这是你的人生啊,如果连这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你退缩恐惧,那你趁早回老家种地吧,我救不了你了”
话不糙,理……也不糙。
“那我该,怎么做?”米笙的声音有些哽咽,真话和污蔑,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真话其实是来的更戳心些的。
“跟着你的心走,但你的心,不能是那缠绵悱恻的少女心,得是一颗手握屠龙刀的勇士之心”
电话挂断之后,米笙将发小儿的每一句话,都仔仔细细的反刍了一次,总结出了一首古老的诗词。
这真言被米笙写在了便签上,又贴在了电脑旁边的盆栽上。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盛越泽是那泼天的潮水,而自己唯一要对这潮水做的事,就是继续做自己。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茅塞这东西,堵在米笙脑子里,一堵就是二十七年,如今一朝被破开,米笙觉得,往日里最让她困倦的慵懒午后。
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明了起来。
人开了窍,脑子就不滞涩了,脑子不滞涩了,做起事来,就会事半功倍。
盛越泽现在手上处理的案子,是一个金融纠纷,在所有的案子里,没有比这一类案件更吸金的。
涉案金额巨大,律师的抽成自然丰厚的不得了,盛越泽做事贯彻的是一个雷厉风行,这小半个月,米笙加班加的肝都快爆了。
而盛越泽,却还是面色红润,气定神闲,所以米笙合理的怀疑,这厮会不会是肝上长了个人啊。
一如此刻,已经十一点半了,所里除了她和盛越泽,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金融案的特殊性在各项账目上,繁杂的数字工作,让文科出身的米笙生不如死,从早晨八点一直理到了深夜,才算是理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表格。
米笙揉了揉眼睛,饿了。
今天下午她吃饭了吗?用脑过度的后果,就是会短暂的失去记忆,打工人的宿命喔。
盛越泽还在里间的办公室里屏气凝神的看着文件。
米笙手头闲了,胃里空空就是头等大事,于是又搬出了自己的小锅子,倒水,开火,下小米红枣。
粥炖上了,这个等粥的间隙里,米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打一套太极拳松松筋骨,这是她大学里选修的课程。
那时候她的室友里,有跳街舞的,有练瑜伽的,甚至还有一个干散打的,在三个小姐妹一同向她发出邀约的情况之下。
米笙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最躺平的一个,太极拳,这种老头老太的专属运动,歪打正着的十分适合她,于是,即便已经毕业了,她也没有荒废所学。
小米红枣粥在小锅子里翻滚着,米笙就在办公室里,拉开了架势。
起势、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倒卷肱、左揽雀尾、右揽雀尾、单鞭、云手、单鞭、高探马、右蹬脚、最后,双峰贯耳。
打完半套,米笙收了神通,煮粥的计时器正好响起。
还是熟悉的流程,两只小碗,分尽了一锅粥,一碗给自己,一碗给盛越泽。
小米红枣益气补血,最近两个人都熬的气血两亏,正好合适。
盛越泽把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来的时候,入眼的一碗橙黄带小枣儿的粥,不用尝也知道,这粥入口一定是绵密温暖的味道。
习惯性的说了“谢谢”
这边的米笙,也照旧回一句“不谢”
一道玻璃墙,两只小瓷碗,两人各自在自己的办公空间里,共饮这锅热粥。
这是他们俩在这半个月里积攒的默契,这过去的半个月里,清晨时,米笙会做一碗粥,加班夜,米笙会再加煮一碗。
一日两碗粥,顿顿不重样。
百合莲子粥,冰糖银耳粥,糯米红豆粥,能做的好吃,这是常规操作。
香蕉燕麦粥,咸蛋黄海米粥,紫甘蓝红薯粥,能把这些跳脱出粥谱的食材,也做的风味不俗,就很见功力了。
米笙在吃上,的确有点天赋。
盛越泽这头喝完了粥,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助理,的确把工作做到了120%,这粥水大约是有什么魔法,总能在他烦躁的时候,莫名让他安静下来。
胃里暖和,气血就通了,脑袋供血自然也跟上了,眼前的繁杂的工作,看着也不那么让人头疼了。
盛越泽抬眼看了看外间的米笙,她其实是漂亮的,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的绝无仅有的那种,眼尾不是妩媚的上挑,而是温柔的下垂着。
这种眼型很容易让女人的面相显得幼态,这也是他始终觉得她是个小姑娘的原因,但相处久了,他发现米笙并非如此。
她的骨头里,有一种难得的娴静。
那种在闹市之中,很难寻觅到的静谧。
刚才她在外间打的那套太极拳,盛越泽尽收眼底,先是觉得好笑,后是觉得,她打的其实很专业。
缓慢,但有力。
他甚至能听到她的骨头和筋脉,被拉伸舒展的那一刻,发出的细微响声。
腰,腿,手腕,脖子,还有那张沉静的脸。
米笙桌上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吓的她手一抖。
淦,搞什么!午夜凶铃吗!
慌乱了一瞬,看到了显示屏上的尾号,才发觉是盛越泽的呼叫,这人能不能再龟毛一点,吼一声她就能听见的事儿,非要打个电话。
米笙接起电话,听筒里只传来的两个字“进来”
令行禁止,米笙以为是大律师喝完了,喊她去收碗,于是屁颠屁颠的就进去了。
正准备去收碗的时候,却发现盛越泽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了起来。
诶?什么情况?(⊙▽⊙)
在米笙迷惑的眼神中,盛越泽将百叶帘放下,又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进了文件柜,最后,便是挽起了袖子,将米笙抱起来,搁在了桌子上。
即便米笙是个死的,此刻也晓得了这男人是要做什么了。
“这…..盛律,在这里……那个,会不会,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