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4章 奶奶发现，带走初晓
在父母离婚后的一个月里，初晓饿肚子时都会趁着梁伟不在家，悄悄挪步到厨房里找吃的。
厨房里的一大袋生地瓜被她连个带泥直接拿来啃。
那半包洒落在地上的白糖早已被她用小手小心地撮起，舔干净。
若是实在找不到吃的，她便接水龙头的水来填饱肚子。
一个月后的傍晚。
屋外的夕阳笼罩着苔藓密布的石墙，给本是毫无光泽的褐色苔藓披上了一层光。
“叩叩——叩叩——”
“靠！谁啊！”
本在睡觉的梁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不耐地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叩叩——”
“靠！再敲我等下就断了你的手！”
梁伟拧着眉，满眼怒气，手上使劲，刷地一下打开了门。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衬衣，拿着麻布袋的老人不满地瞪着他。
老人身板挺直瘦削，脸上皱纹不多，齐肩短发里只有些许银丝，眼睛清澈有神，即便年龄大了，却还是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胚子。
老人是梁伟的母亲，黄桂香。
“妈？你来干什么？”
梁伟不耐地看向老人，随后脚拖拉着拖鞋，转身走进屋内。
“呵，我来干什么？我要不来，估摸着你都记不起你是从我肚子出来的了！”
黄奶奶走进屋内，瞪着他，神情不威自怒。
“这些是我前些日子包好的肉粽，咸口的。”说着，黄奶奶从麻布袋里拿出一大袋粽子，粽子被两层塑料袋包得很好。
“杨红呢？”
“我们离婚了。”
黄奶奶一听，霎时瞪大眼睛。
“好啊，小兔崽子，离婚了也不跟你老娘吱一声，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黄奶奶抬手一把揪住梁伟的耳朵。
“哎呦，妈，疼！松手松手！”
“妈，事情是这样的……”
“我本想着带柳柳回去孝敬您，哪知道这娘们带钱跑了！下回要见到她，我一定弄死她！”
“好你个乖乖嘞！养小三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看你这小子该！”
“我孙女呢？你让杨红把我孙女带走了？”
梁伟顿时有些心虚地瞥向右侧的房间，手指微微蜷曲起来。
黄奶奶看着他这表情，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疑惑地走向那间房。
梁伟没敢跟过去。
房门被打开，漆黑的角落霎时被光照亮。
黄奶奶一眼便看见了畏缩在角落里的初晓，只是一眼她整个人被震惊住了。
初晓的头发凌乱不堪，粘着灰，粗糙地打着结。身上的衣服还湿着，手臂上和脚踝处的红痕、淤青密密麻麻，不难看出是被打伤的。
“晓晓？晓晓？”
黄奶奶试探性地唤了几声，声音很轻。
初晓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没有任何回应。
“晓晓，是奶奶啊，奶奶来看晓晓了……”
黄奶奶弯下腰，轻轻捞起她散落的发，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
看初晓没有什么反应，黄奶奶快步走出房门。
“晓晓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出来的？”
黄奶奶的眼神在看到梁伟的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梁伟在一旁沉默着抽烟，默不作声。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她直接抄起倚在墙边扫帚猛地往梁伟身上砸，
“哎！妈！妈！别打了！”
“今天我要不把你打残，我就不叫黄桂香！”
“我辛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三回两头地亲自来城里看你，到头来你就是这么做人的吗！”
“你这畜生！不养我也就算了，这么虐待自己的孩子！有你这样当爸的吗！”
黄奶奶越说越气，愈加发狠地打起来。
“谁想当那碍眼玩意儿的爸！要不是她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我早就拖出去卖了！”
“好你个梁伟！你要是不想养就给我养，说得这么恶毒，还有没有良心！”
“好啊！那你赶紧把她带走！省得在这碍眼！”
看着梁伟不知悔改的臭嘴脸，黄奶奶差点气出了心梗。
“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就和我一起去给晓晓办户口迁移，最后把你的也迁出去！”
“好，我这就去拿户口本。”
黄奶奶听罢，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咬牙朝他屁股踹了一脚。
梁伟也不气，户口脱离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毕竟要是以后再婚的话没有多少人希望带着个孩子拖油瓶。
“唉！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畜生！”
一想到初晓身上的伤，黄奶奶就气得拍大腿，眼眶都已经湿润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跑过去拿出麻袋里的一个塑料袋包好的肉包子，朝着初晓在的房间走去。
这包子是她从村里买来的，个头很大，她想着若是回家时饿了又吃不上饭，可以填一下肚子。
“晓晓，来，吃个包子。”
缩在角落里的初晓看到白花花的包子时，眼睛微闪，目光转到了面前的黄奶奶身上，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张得开。
黄奶奶看着她干巴得裂开的嘴唇，心窝子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眼眶里有泪花在闪烁。
“奶奶先去给你倒碗水。”
“来，喝水。”
黄奶奶拿来了一个勺子，用勺子将水慢慢浸润她的嘴，而后又轻柔地将她嘴角的水擦去。
“来，吃包子。”
初晓只是呆呆地看着包子，并不敢伸手去要。
黄奶奶见状，将包子塞进了她的小手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含泪看着她。
“晓晓快吃，里面可是有很多肉呢。”
“晓晓不怕，奶奶今天就带你走……”
“孩子，奶奶对不起你，没教好那畜生，让你受苦了。”
初晓听着，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地板，小嘴一点一点地咬着包子，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
……
“妈，您慢走。”
“你妈？我可担不起了！”
“这是最后一次叫妈，从你打我那一刻起我们就断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梁伟冷漠地说完后，直接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其实他心底一直嫌弃自己的穷酸家庭，也一直觉得自己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都是因为父母太穷。
黄奶奶听这一番话后顿时愣住了。
随后牵起初晓的手，沉默地离开了。
街道上，车辆来来往往，刮过的风泛着阵阵寒意。
月色之中，老人牵着孙女的手走得很慢，影子被路灯拖得很长很长。
老人的眼睛一直格外朦胧，看着五彩斑斓的城市夜景，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
“哎，大城市有什么好的，晓晓，咱们回农村快活去……”
“不来了……奶奶以后都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