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鸿门之宴
逃过一劫的云灵兮,正舒舒服服躺在床榻上休息。已经沐浴、更衣完,食了晚膳又食了点沐云苑偷递进的糕点,悠哉悠哉的看着手中的话本。
绿意见自家主子悠闲的样子,不由满头黑线,担忧道:“主子,这次要不是大夫人拦着,老爷多少是要赏我们一顿板子的,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些出格的事情了。”
云灵兮笑:“好的,我的绿意宝贝,下次我一定不让父亲大人发现。”
绿意满面愁容。
云灵兮突然想起自己脖子的异常,赶忙起身,跑到镜子前,扯下脖子上的帕子:“天哪!”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脖颈上奇形怪状的印记,立马哭天喊地:“完了完了,破了相了!”
一旁的绿意,拾起地上的帕子,走上前,道:“公主,这帕子上的纹样是紫金云纹的。”
云灵兮照着散星月流云纹的光面铜镜,使着自己的爪子使劲的搓着自己脖颈处的红斑,是在无心道:“紫金云纹,那应该是大冰块的,改日还他,省得被他记个人情”
擦拭几回不成,云灵兮绝望,合上铜镜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云灵兮心满意足地安眠一夜。
几天后,瑞王府送上请帖宴请凤羽公主。云将收了帖,便听小厮通传。
懒散几日,云灵兮听着可以出门,立即喊了绿意,着急更衣,随便扯了一条手绢围上脖颈,绿意拿出一件外衫披在云灵兮肩头,快速一番梳妆打扮。云灵兮三两快步出房门,站在苑门口,疑惑片刻,忽然回忆起前几日与尉迟明瑞的客套,没想成他竟真的要宴请。
瑞王府的马车早已候在国公府外,云灵兮出府门便坐上马车,向着王府去了。
到王府门口,云灵兮在绿意的搀扶下,优雅地走下马车,遂即整了整褶皱了的月白散云裙衫,拢了拢外衫,看着候在一旁的王府管家。便自顾走进王府大门,身后绿意却被管家拦下,管家只是言明王府下人齐全,没王爷指示不必带侍女进府了,自是指了引路公公带路给云灵兮带路。
云灵兮倒也不扭捏,吩咐绿意回府。便只身一人进门,一路上被王府里的盛景给震撼。
所有宫殿楼阁皆是琉璃瓦、紫青砖砌筑,气势恢弘,彰显地位。走过前厅,进入王府中心的花园,奇特的是满园种满了白色桔梗花。
云灵兮突然好奇起来尉迟明瑞宴请自己的理由,塞了些碎银子,打算探探小太监的口风。
引路公公将云灵兮引入王府花园一旁的潇湘小榭,欠身道:“公主,进去便知了,奴才不敢揣摩主子之意”
云灵兮见这态度只好硬着头皮进门。
见尉迟明瑞在殿内自顾自拭剑,一旁侍女正烹茶,见状云灵兮深呼一口气,缓步上前。
浅浅施礼:“给王爷请安”
“嗯”尉迟明瑞未抬眼,手上轻轻擦拭佩剑,随便应和一嘴。
云灵兮见状,多少有些尴尬。见了尉迟明瑞手中的紫金云纹帕子,心想既然见了,那便还了帕子,顺便断了这人情债。自衣袖内取出帕子,递到尉迟明瑞面前:“王爷,还你帕子”
尉迟明瑞疑惑道:“什么帕子?”,抬眼看了眼云灵兮,目光滑到云灵兮手上,“哦,我想起来了,那日,看你脖颈处有一大块红斑,怕影响你清誉,方才给你围上的,其实不还也没事,只是一块擦剑的帕子”
尉迟明瑞说着竟接过帕子,抖了抖,折一下,擦拭剑。
云灵兮笑意全无,低下头敛起怒意,心想:要不是在你府上,看姑奶奶不给你点脸色看看。
“当真是谢谢王爷了”云灵兮咬牙切齿回道。
见云灵兮一脸阴霾,尉迟明瑞竟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只是语气依旧冷色道:“原不当谢,没想你还算是礼数周全的,那我勉强应下此份谢意了”
云灵兮心中压着的怒火快要冲上头顶时,忽然,楼上传来一阵响动,云灵兮猛一回头,接着一声呼唤声传下。
“云灵兮!”
云灵兮见来人单手执剑直指自己额间眉心处,本能反应快闪一旁,躲闪几下后,对方仍是招招剑式致命般袭来,不停的执剑旋动,云灵兮瞧见自己身后,正是方才留意到的烹茶之所,瞬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想出主意对付这丝毫不留情面之人。
躲闪间,云灵兮愈来愈退后,直至烹茶侍女处,向一旁推开侍女,回身手执温水茶壶向前掷去。
只听壶“哐当”一声,落地。
对面之人,旋即回身,立于两米外的八宝回廊旋梯处,长舒一口气后轻笑,默默收起兵器。
静待片刻,那人自楼梯处下来,向着尉迟明瑞处,边走边笑道:“明瑞,我觉得可以了。”
尉迟明瑞看着楼梯上下来的宫商角,亦是笑意盈盈,道:“宫商角,来的正好”,放下手中早已擦拭的快要发光的剑,起身上前,揽着宫商角的肩膀,看了眼云灵兮向外走去,笑道:
“人齐了,走吧,小王在院中设下几样小菜,时间仓促,准备不周,怕是要怠慢两位了。”
庭院内,潇湘小榭之所乃是绿环水绕楼阁间之貌。院内所种绿植竹木多环于墙边,四周几处回廊曲曲处皆是低矮冬青,几处回廊宽敞之所上爬繁多藤蔓翠绿;离小榭层楼居所不远处,在院中还有一楼台亭阁之所,此前有一处舞榭歌台。
楼台亭阁上有一处牌匾,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景安亭”,如此方知此亭乃是景安亭。亭内置办好宴会所需的餐食座位,三人均一落座,但看前方舞台处已吩咐歌姬上台弹唱小曲。
云灵兮疑惑不已,加之方才之事,此宴中之食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只能留意另外两位的动向,尉迟明瑞、宫商角两人饮宴畅谈,似是全然忘了云灵兮的存在。
舞台上的歌姬弹奏多首曲目,云灵兮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良久,云灵兮感到一丝凉意。
云灵兮紧了紧身上的外衫,对两人道:“起风了”
尉迟明瑞看了看亭外,道:“嗯,进屋吧。”起身后,看了看周围,“至潇湘小榭内,再烹茶论诗画”
侍女引路,云灵兮走至最前,忽一阵急风吹过,吹走云灵兮脖颈上的帕子。来不及反应,一刻后感到脖颈处一凉,四处张望着吹远的帕子。
恰好一旁两人同时看向云灵兮,同时注意到云灵兮脖颈处,异口道:
“凤凰?”
“离未!”
听到两人话,云灵兮迷惑:“什么?”
“没什么!”两人齐声道。
只见云灵兮脖颈处大块的红黑斑已消下,只有一片黑色残留,没成想竟在后颈处凝出一凤凰图纹案,但见是凤舞之姿,只一小块确是精美异常,却不知如此显像是为如何用意,竟隐约中透着忽仙灵忽邪魅的气息。
云灵兮没多想,便率先起身跟着引路侍女往潇湘小榭走去。
一路三人无言,尉迟明瑞和宫商角对视一眼,皆看向潇湘小榭上面的楼阁,明白对方意思后,彼此心照不宣的点头。
两人快步赶过云灵兮和引路侍女,前往潇湘小榭。
云灵兮不解,只见引路侍女退下,只好快走几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进了潇湘小榭,上八宝回廊楼梯,兜几个弯,转角便至楼上雨台处,再上前几步便径直上了楼上书房。
尉迟明瑞和宫商角径直走向内室的桌前,把所有窗户关上。
云灵兮初次到访,对这楼阁内的所有事物满怀好奇又满怀忧心,不由四下里小心翼翼地张望起来。
只见书房内正面直冲门口处,一幅山水花鸟画,栩栩如生般在眼前显现,仿佛是这院子里的景致。
画作两侧置有两大置物架,架子上归置了各式各样的花草盆景、奇石怪景。这门口独有的风景将书房分为左、右两班。
左边的空间应该是办公区域,贴西、北两面的书架归置着古籍善本,卷轴归置于一个南面的白面花鸟纹案的瓷缸中。中间放置的乃是一整个雕花木打磨得来的书桌,上面归置着文房四宝,看来特有雅致艺术风味又不失气派。
右班应当是休息区域,中间处是一具紫金檀红木所制的圆桌,上面的茶具器皿也不是俗物。
南面临窗边处添置一套与圆桌同款的紫金檀红木制的床榻坐具,上面放着两个蒲团,几个云纹锦缎靠枕。
北边上的一面墙上有一副春雨墨竹画,画上放眼望去皆是墨竹,画中楼阁之处有一姑娘正在吹笛,云灵兮刚想上前探究,被尉迟明瑞拉走。
尉迟明瑞外出吩咐展孤守好各处,掩了门,便拉着云灵兮落座。
三人围坐在圆桌处,宫商角烹茶,茶香充斥满室。
尉迟明瑞看向云灵兮首先开口,道:“你脖子上的东西,想必你也知道了。”
云灵兮一脸警惕。
尉迟明瑞继续道:“今日算是一场鸿门宴,我们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你脖子上的东西。”
略带激动的云灵兮瞬间起身:“我身上的黑斑是你们弄的?”
宫商角给云灵兮倒茶:“准确的说,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云灵兮一脸茫然。
宫商角放下茶壶,看向云灵兮,道:“你那日在郊外客栈,碰过我的琴吧?”
云灵兮坦坦荡荡从从容容地说出:“碰了,只是没想到竟划破了手指,把血滴上去了,如果你介意,我砸锅卖铁赔你个新的……”
“不必了,我知道什么情况了”
云灵兮正在为不用赔钱开心,尉迟明瑞开始抛出橄榄枝。
“我们想邀请你合作,你身上出现的印记会让你扯上危及性命的事情。如果你能接受我们的邀请,你可以留下,如果不能接受,我们也可以放你走”
尉迟明瑞眼神变得严肃,继续道:“但是放你走的条件是一辈子在王府内不得外出一步!”
云灵兮低下头心想: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嘛,不合作难道会杀了我?想到这里云灵兮后背渗出冷汗。
宫商角轻声细语道:“没事,慢慢考虑。”
云灵兮抬头看向两人,道:“我接受。不过……我有条件。”
尉迟明瑞一震,看着云灵兮,手指摩挲着茶杯,道:“说”
“我不想与你成婚!”
尉迟明瑞又是一震,怒道:“不行!”
“既是合作,为何不行?”云灵兮不由质疑道。
“成婚也在我们合作范围中”尉迟明瑞眼神坚定。
“……”云灵兮没有说话。
尉迟明瑞又道:“我已弱冠,父皇有意指婚,玉龙国凤羽公主加上扶凤小公主的名号,天下恐怕不会有第二人了。当然,瑞王妃的头衔也不会低,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至于你想要想潇洒自如,想要自由,事成之后都可以实现”尉迟明瑞说完,看向云灵兮。
云灵兮笑:“我没意见了。”
话罢,宫商角不知从何处取出来一包裹,放置圆桌上,边解边道:“既然合作,那就先了解些事情。这是我这几日从五音阁中取来的书籍卷宗。”
宫商角拿出几本泛黄的书卷,分与两人:“这两本是关于离未琴之事的,也就是那天云灵兮碰到的琴。另外几本乃是一些关于我们五音阁史密的文卷,着急出来,怕被发现,一时也就只带了几本。”
“阁中事态气氛似乎不同寻常,如明瑞所料,怕是阁中要生出一些事端了。”
尉迟明瑞紧皱眉头,声音多少有些担忧道:“如此看来,五音阁之事与城郊的蒙面人脱不了干系了!”
“果真如此的话,便是阁中人所为,那五音阁内一定出乱子了。我这几年云游在外,实在对阁内之事未放在心里,一时间暂无头绪,实是愧对师父传我的阁主之位。”宫商角脸色百转千回,似是悔恨不安交错。
云灵兮第一次看到这两人面露难色,不由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