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沈灼这才惊觉已是午后，连午饭时间都错过了。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准备回宿舍随便对付一顿。
“沈灼。”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她这才想起，谢临渊还站在这里，方才那场对峙中，他虽只寥寥数语，却字字珠玑，句句都在维护她。
沈灼抿了抿唇。尽管仍对这个神秘男人的身份存疑，但这份实实在在的恩情，她不能不认。
“谢同学，”她转身，语气缓和了几分，“刚才多谢你。不如…我请你吃个饭？”
谢临渊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绽开笑容，“巧了，我正有此意。”他指了指校门外，“就去那家‘四季春’如何？听说他们的招牌菜不错。”
沈灼暗自思忖。那家店地处繁华，人来人往，就算他真有什么不轨之心，她也能伺机脱身。
“好。”她点头应下。
谢临渊顿时眉开眼笑，殷勤地为她引路。此刻他已摘下口罩，俊朗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竟比之前戴着口罩时还要惹眼。
沈灼敏锐地注意到，每当路人投来目光，谢临渊就会不自觉地低头，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像是要把自己藏进阴影里。
餐厅里，谢临渊绅士地将菜单递给沈灼。当看到她勾选的菜品时，他突然睁大眼睛，“真巧，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转头对服务员笑道，“麻烦这些菜都来双份。”
等餐的间隙，沈灼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什么要戴着口罩？”
谢临渊的指尖轻轻敲击玻璃杯，水光映着他黯淡的眸子，“因为…我从小就很自卑。”
他声音渐低，“我父亲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我的小姨。可惜她患癌早逝。后来，他娶了和小姨相貌相似的妈妈。”
父亲常说，妈妈的眼睛最像小姨。”谢临渊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可我却没能遗传到这双眼睛。每次他看到我与小姨完全不像的脸，就会想起他的白月光已经死了，现在在他身边的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沈灼心头一颤。没想到谢临渊的背后还有着这样一段故事。
“那你妈妈呢？”她轻声问，“她也不爱你吗？”
谢临渊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苦笑道，“我妈妈？我妈妈已经没有自我了，在生下我以后，她就变成了全职太太，每天的工作就是考虑如何打扮的更像我小姨一点。”
沈灼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她妈妈的错吗？显然不是。她妈妈也是受害者，她不相信有人天生就喜欢给别人当替身，若不是谢临渊爸爸的威逼利诱，她未必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而他爸爸…
他爸爸的这种行为，沈灼向来是看不惯的。
如果是真爱的话，怎么可能在她死后就另找一个替身代替她，这不是对真爱的一种亵渎吗？
谢临渊的小姨可怜，他妈妈也可怜，他更可怜。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爸爸。
他自私自利，不心疼亲生儿子，不在乎正式妻子，也不一定有多么喜欢他的白月光。
他只爱自己，只想着自己高兴，完全没有一点为他身边的人着想过。
“菜来了。”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饭吃到一半，沈灼突然想起那个被搁置的问题，正要开口，却硬生生忍下了。
他不说，可能不是没听见，而是不想说，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刻意去问呢？
而谢临渊似乎总能读懂她的欲言又止，“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现在不戴口罩了？”
沈灼点点头。
“是因为你。”他的眼神突然柔软下来，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眷恋，“你那天说的话，改变了我。”
沈灼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她竟然能成了别人生命中的光？多讽刺。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谢临渊的筷子在碗沿轻敲，“你像我从前一样，总是低着头，胆小又内敛…”
“可你现在很阳光。”沈灼打断他。
“真的？”他眼睛一亮，“我努力了很久！你现在也很…”
谢临渊低头思考了一会，仿佛在考虑应该如何形容沈灼会比较恰当。
“独立要强？”沈灼扯了扯嘴角。
她忽然觉得可笑。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那个真实的、血淋淋的“一生”。在所有人眼里，她不过是一夜之间“想开了”。
餐桌上的气氛骤然冷却。谢临渊的关怀，他所谓的感同身受，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
在漫长的沉默中，谢临渊称有事提前回去。沈灼去结账时，才发现他已经付过了。
走出餐厅，暮色已至。沈灼望着谢临渊远去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叹了口气，这次又是她欠了谢临渊一个人情。
回到宿舍，她打开手机，发现是十几个未接电话和一连串的消息。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沈灼已经心神俱疲，不想再花心思去解决周明远的事。
一个女生敲响了她们宿舍的门，告诉她周明远正在楼下等她。
她努力从床上爬起来，远远的就看到了周明远，他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意，跟看向他的每个女孩都打着招呼。
再走近一点，周明远才发现了沈灼，她精准捕捉到了他脸上闪过的那一丝不耐烦，接着带沈灼来到操场上的一个小角落。
他拿起手机，上面的照片几乎要怼到沈灼脸上，“我问你，这是谁！”
沈灼嫌弃的擦了擦脸上被不幸喷到的口水，“这是谁，你不是知道吗？”
周明远在此刻完全忘了掩饰自己的怒气，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知道是知道，可我不知道你怎么又和他搞得一起去了，还没跟我说！你不是答应我以后绝对不会和他来往了吗？”
沈灼有些好笑，“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你！”
周明远有一次被沈灼气的了，这次更严重，甚至气的他心脏有点疼。
他蹲下身，拳头用力按着心口。
这时，沈灼却也蹲下身，手抚上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