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警官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他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城东高速?你怎么知道?」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笑。
「因为林青在电话里,都告诉我了。」
「她说,那一百万,不是转账失误。」
「那是封口费。」
「赵鹏昨晚在城东高速上,撞死了一个人,然后肇事逃逸了。」
「我妹妹的车,正好路过,行车记录仪拍下了一切。」
女警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笔录本掉在了地上。
陈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指挥中心!立刻调取昨晚十点至十一点,城东高速K23段所有监控!」
「另外,通知交警队,核实该路段是否有未处理的交通事故!」
他放下对讲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我。
「这些都是林青告诉你的?」
「是。」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她说赵鹏让她拿着钱赶紧滚蛋,永远不要回来。」
「她说赵鹏势力很大,如果事情暴露,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所以她选择跑路,然后让我来顶罪。」
「反正,在所有人眼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吗?」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陈警官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眼中的怀疑,正在一点点被震惊和愤怒所取代。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坐回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们会信吗?」
我反问。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为了博眼球,在马路中间脱衣服的疯子。」
「在他们眼里,」
我指了指门外,「我是一个从小就偷鸡摸狗,嫉妒妹妹的贼。」
「如果我一上来就说出这些,你们只会觉得,是我为了脱罪,编造的谎言。」
「只有当我被逼到绝路,只有当所有人都想让我死的时候,」
我看着他,「我说出的话,才会有那么一点点可信度。」
我的话让陈警官和女警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们办过无数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罪犯和受害者。
但他们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来为自己寻求一线生机的。
不知过了多久,对讲机里传来了滋啦的电流声,打破了沉寂。
「陈队!查到了!」
「城东高速K23段昨晚确实发生了一起肇事逃逸,死者是一名环卫工人!」
「另外…另外我们查到,赵鹏名下的一辆黑色宾利,昨晚有经过该路段的记录,并且在今天上午有维修和重新喷漆的记录!」
「还有,林青购买了今晚23点50分飞往国外的机票,现在,她人应该已经过了安检!」
陈警官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通知机场警方!立刻布控!决不能让她跑了!」
「另外,申请对赵鹏的拘捕令!立刻执行!」
他下达完命令,转身看向我,眼神复杂。
「林珊,你…」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铁椅上。
窗外,夜色正浓。
我知道,林青跑不掉。
前世,她能成功,是因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我这个“小偷”身上。
而这一世,我亲手把聚光灯,打在了她和赵鹏的身上。
我靠在椅背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审讯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刚才那名女警。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忍。
「林珊…」
她欲言又止。
「你父母…他们…」
「他们怎么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在警局门口,接受记者采访。」
女警把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是直播画面。
我的母亲正对着镜头哭得撕心裂肺。
「各位记者朋友,求求你们帮帮我!」
「我的小女儿林青被她姐姐林珊绑架了!林珊偷了人家的钱,现在还想杀人灭口啊!」
「我那个大女儿,她有精神病啊!她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她想把我们全家都害死啊!」
她一边哭,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
重度抑郁症,伴有反社会人格倾向。
患者姓名:林珊。
6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那张诊断证明,是我二十岁那年,因为长期失眠和情绪低落去医院时,医生开的。
当时,我怕他们担心,一直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我没想到,他们不仅知道,还把这张证明,当成了对付我的武器。
直播画面里,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我父母团团围住。
闪光灯疯狂闪烁,将他们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请问这位女士,您说您的大女儿有精神病,是真的吗?」
「她绑架了您的小女儿,是为了钱吗?」「警方现在是什么态度?他们相信您说的话吗?」
我父亲“悲愤”地抢过话筒。
「我们的大女儿林珊,从小就心理扭曲!」
「她嫉妒她妹妹比她漂亮,比她讨人喜欢!」
「这次她肯定是设了一个局!先是偷钱,然后又假装自己是受害者,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她妹妹身上!」
「她就是个魔鬼!警察都被她骗了!」
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惊天反转?姐姐是精神病?】
【我去,这比电视剧还精彩!所以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姐姐也太可怕了,自导自演一出大戏啊!】
【难怪她敢在马路中间脱衣服,原来是精神不正常。】
舆论的风向,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我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我母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林珊,你别激动。」
女警担忧地看着我,想从我手里拿走手机。
我猛地抬头,将手机死死攥在怀里。
「我没疯。」
我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我没有精神病。」
「那张诊断书…」
女警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我们可能需要请精神科的专家来为你做一个鉴定。」
我明白了,他们要用“精神病”这个标签,来推翻我所有的证词。
只要我被鉴定为精神病,我说的一切,都会被当成一个疯子的臆想。
赵鹏的肇事逃逸,林青的卷款跑路,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我的“疯”,而被掩盖。
而我,可能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
我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珊?」
女警被我的反应吓到了。
我擦掉眼泪,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而诡异。
「警官姐姐,你相信我吗?」
女警愣住了。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在她心里,已经动摇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单向玻璃前,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那张脸,苍白,憔悴,带着一丝神经质的疯狂。
确实很像一个疯子。
「我妈说得对。」
我对着玻璃,轻声说道。
「我确实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我也确实想把他们全家都害死。」
女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转过身,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所以,你们现在去我家,在我房间的床底下,会找到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那里面,有我为他们准备的所有惊喜。」
7
陈警官带着人冲进我家的时候,我正通过警局会议室的监控屏幕,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我父母已经被“请”回了警局,正在另一间审讯室里接受盘问。
他们还在信誓旦旦地跟警察保证,我精神失常,说的都是胡话。
直到,陈警官在电话里,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搜查现场的警察传来的声音。
「陈队,找到了!床底下有个铁盒子!」
「撬开!立刻撬开!」
我父母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巨响。
紧接着,是现场警察压抑不住的惊呼。
「卧槽…这是…」
「是什么?快说!」
陈警官厉声催促。
「是…是账本!厚厚一沓账本!」
「还有…还有很多录音笔和…一个微型摄像头!」
我母亲尖叫一声,瘫软在了椅子上。
我父亲则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们在监控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从我十二岁那年,林青第一次栽赃我偷钱开始。
从我爸妈不分青红皂白打我的那个下午开始。
我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我开始记日记,不是那种小女孩多愁善感的日记。
我记下每一次,林青是怎么诬陷我的。
我记下每一次,我爸妈是怎么打骂我的。
我记下他们说的每一句偏心的话,做的每一件让我寒心的事。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稿费,我买了录音笔,买了微型摄像头。
我把它们藏在家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客厅的插座里,书房的台灯下,甚至是我送给林青的毛绒玩具的眼睛里。
十年来,我像一个潜伏的猎人,不动声色地收集着他们所有的罪证。
我记录下林青是如何拿着爸妈给的钱去挥霍,却对外宣称是我偷家里的钱去鬼混。
我记录下我爸是如何在酒后吹嘘,说要把我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板,换二十万彩礼给林青买车。
我记录下我妈是如何笑着对邻居说,生两个女儿,总有一个是赔钱货,幸好林青争气。
我记录下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商量着,等我拿到第一笔大额稿费,就让我上交,给林青当嫁妆。
我把所有的录音、视频、日记,全都整理好,锁在那个铁盒子里。
我本来以为,这个盒子,会永远埋在床底,直到腐烂。
我曾天真地幻想,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良心发现,会对我有一丝丝的愧疚。
但前世的死亡告诉我,我错了。
对他们来说,我从来都不是家人。
我只是林青的备用血库,是他们压榨价值的工具,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替罪羊。
「陈队…」
电话那头的警察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我们找到了林珊母亲伪造精神病诊断证明的通话录音…」
「她花了五万块,买通了医院的一个医生…」
「还有…还有林青和她父母商量,如何卷走那一百万,然后让林珊顶罪的完整录音…」
「录音里,林青说…说如果林珊不肯就范,就让她‘意外’死亡…」
陈警官挂断电话,整个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看着监控屏幕的警察,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屏幕另一端,那两个面如死灰的人。
「现在,」
我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们还觉得,我是精神病吗?」
没有人回答我。
但他们的眼神,已经给了我答案。
陈警官走到我身边,他看着我的眼睛,那双看过无数罪恶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如此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疼。
「这些年,」
他声音沙哑地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怎么过来的?
在无数个被误解、被打骂的深夜里,在每一次满怀希望又被推入深渊的绝望里。
靠着那个小小的铁盒子,靠着这些冰冷的证据。
它们是我唯一的慰藉,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它们提醒我,不是我的错。
它们提醒我,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赵鹏的律师走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陈警官,关于林珊女士的精神鉴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警官冷冷地打断。
「赵律师,现在我们要谈的,不是林珊的精神问题。」
陈警官将一份文件摔在他面前。
「而是你的当事人赵鹏,涉嫌交通肇事致人死亡,以及,意图买凶杀人。」
8
赵鹏是在一个私人会所的包厢里被捕的。
他被戴上手铐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嫩模,满脸的错愕和不解。
而林青,则是在机场的VIP候机室里,被机场特警按倒在地的。
她当时正和她的小男友阿哲喝着香槟,庆祝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当手铐扣上她手腕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们被连夜带回了警局。
我终于,在审讯室里,再次见到了我的好妹妹,林青。
隔着一层单向玻璃,我看着她坐在那张我不久前还坐过的铁椅上。
她卸了妆,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却写满了惶恐和怨毒的脸。
「是林珊!是那个贱人害我!」
她歇斯里地对警察尖叫。
「钱是她偷的!人也是她撞的!都是她干的!」
「她有精神病!她说的都是胡话!你们不能相信她!」
陈警官坐在她对面,面无表情地播放了一段录音。
正是那段,她和爸妈商量如何让我顶罪的录音。
当听到自己亲口说出“如果林珊不肯就范,就让她意外死亡”时,林青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不…这不是我…这是伪造的…」
她徒劳地辩解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陈警官没有理会她,继续播放了下一段证据。
那是从我家微型摄像头里提取出的视频。
画面里,林青正拿着那一百万的到账截图,兴奋地跟我爸妈炫耀。
「爸,妈,你们看!一百万!我们发财了!」
「那个傻逼富二代,不仅把钱给我了,还把他撞死人的把柄也交给我了!」
「等我到了国外,就用这个视频威胁他,让他再给我一百万!」
视频里的我妈,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我女儿有本事!那个林珊,就是个榆木疙瘩,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养她就是浪费粮食!」
我爸则在一旁盘算着。
「等青青走了,我们就报警,说林珊偷了车和钱跑了。赵家找不到青青,肯定会去找林珊的麻烦。到时候,我们就说跟林珊断绝关系了,让他们狗咬狗去。」
视频播放完毕,林青彻底瘫在了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有这些…」
我站在玻璃后面,冷冷地看着她。
我让陈警官暂停了审讯。
然后,我推门走了进去。
林青看到我,像是看到了鬼,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恐地向后缩。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妹妹,」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和她如出一辙的、甜美的笑容,「好久不见。」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疯子!」
她终于反应过来,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却被警察死死按住。
「是你!都是你设计的!」
「我没有!」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把你和爸妈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记录下来而已。」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妹妹,你看,我这个只会画画的笨蛋,是不是也很有趣?」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到了极限。
「对了,」
我直起身,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忘了告诉你。」
「爸妈已经被拘留了,罪名是伪造证据,诽谤,以及…包庇罪。」
「他们把你卖了。」
「他们把你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警察,只求能减刑。」
「不!不可能!」
林青疯狂地摇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妈妈最爱我了!她不会卖我的!」
「是吗?」
我歪了歪头,故作天真地问,「那你知道吗?就在你被抓的前十分钟,妈妈还在跟警察说,是你逼他们这么做的,说你从小就心狠手辣,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说,她早就想大义灭亲了。」
林青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瘫倒在地,发出了野兽般绝望的哀嚎。
9
最终,判决下来了。
林青,因敲诈勒索罪、教唆故意杀人罪(未遂)、以及交通肇事逃逸的包庇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赵鹏,因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罪、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而我的父母,因伪造证据罪、诽谤罪、包庇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和三年。
开庭那天,我去了。
我坐在旁听席上,看着他们穿着囚服,被法警押上被告席。
林青看到了我,她用一种淬了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嘴唇无声地开合,我知道,她在骂我。
我父母则全程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
当法官宣读判决结果时,我妈当庭昏了过去。
我爸则老泪纵横,不停地用头撞着面前的栏杆。
而我,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拒绝了所有的采访和出书邀约。
我解散了粉丝群,注销了微博账号。
我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太多噩梦的房子,换了一个新的城市,租了一间带小院子的公寓。
我把奶奶从老家接了过来。
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有轻微的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她不记得我爸妈,不记得林青,甚至有时候会把我错认成她年轻时的邻居。
但她唯独记得,我最爱吃她做的糖醋排骨。
我把画架搬到了院子里,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在画布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奶奶就坐在旁边的摇椅上,一边打盹,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我听不懂的陈年旧事。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警官发来的消息。
他说,林青在监狱里被人打断了两根肋骨。
我爸妈申请保外就医,被驳回了。
我看着那几行字,平静地删除了信息。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了。
我放下手机,拿起画笔,在画布上调出一抹明亮的柠檬黄。
那是我新接的稿子,一本儿童绘本的插图。
画上,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女孩,正踮起脚尖,努力地去够树上最大最红的那颗苹果。
她的身后,没有恶毒的姐妹,没有偏心的父母。
只有一片金色的麦田,和无尽蔚蓝的天空。
「安安,吃饭了。」
奶奶颤巍巍地端着一碗排骨走过来,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
「奶奶做的,你最爱吃的。」
我放下画笔,接过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排骨。
排骨炖得有些烂了,酱汁也放多了,味道并不算好。
但我还是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喝完了。
我抬起头,看着奶奶被岁月侵蚀的、布满皱纹的脸,笑着说:
「奶奶,真好吃。」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排骨。」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满是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