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6章 肥皂
老五是第一次听说烧碱这东西。
这两个月来，他跑遍了附近的几个县镇。
按照戚文山给他的描述，只找到了一家店铺有卖。
而且，店铺里面的价格，贵得离谱。
一百文钱一斤。
他们平日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送到县城都卖不了二十文钱。
一百文一斤的烧碱，又当不得吃食，居然连五只鸡兔都比不上……
在他看来，这跟抢钱没什么分别了。
上次他给戚文山带了一斤多回来，可是心疼了好多天。
戚文山之前跟他说过，计划一个月要买上数百斤，那就是好几十两银子，可顶得上好几颗北蛮子的脑袋了……
听到老五是在为银子为难的时候，戚文山反而轻松了下来。
虽然这烧碱的价格确实贵了些，可是能够买到就好了。
“老五，这价钱太高的事情，咱们可以再慢慢想办法。”他摆了摆手道“只要他们能够源源不断给我们供货就行。”
“文山哥，你要买那么多烧碱做什么？”一旁的周成材突然开口了“这些日子，我去黑市上打听过了，那些马匹虽然能够卖个好价钱，可是不好脱手……”
自从戚文山将马匹和兵刃送入阳山山谷的时候，周成材就开始在打听了。
他知道戚文山需要精铁，兵刃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可是那些战马太过惹眼，而且每日需要喂养，所以他觉得戚文山会尽快将他们卖掉。
黑市上，一匹马的价钱，比一颗北蛮子斥候的人头赏银还多得多。
“谁说那些马，咱们要卖掉？”戚文山盯着周成材笑道“那十几匹马，可是咱们的宝贝疙瘩，你们可得帮我照顾好了。”
说完，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抽出几张递给了老五“老五，这些钱你先拿着，猪油和烧碱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得赶紧运回来才行。”
老五接过银票，不由脸色大变，声音都颤抖起来“一百两！文山，这么多钱，你就不怕我拿着不回来了吗？”
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老五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可是，他没有想到，戚文山居然就这么塞给他了。
“老五，你我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戚文山笑着拍了拍他的臂膀“这是些小钱，大家相信我，咱们以后一定会赚到很多很多的钱。”
老五是个爽快人，此刻不忸怩，将银票塞入怀中响声道“既然你文山信任我，俺老五必然会将事情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他的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自己绝不能辜负了戚文山的这份信任……
戚文山的目光，再次转向周成材的方向“成材兄弟，你刚刚问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烧碱，那是因为我准备在咱们阳山屯办个工坊。”
办工坊？
众人都惊讶地朝他看了过来。
工坊，他们并不陌生。
应城县周家商号，就办了一个织布工坊，据说里面还养了好几十号人，在整个燕州都算有些名气的。
戚文山的话音刚落，周成材的话便跟着响了起来“文山哥，你这是准备办什么工坊？这烧碱和猪油能够做成什么东西？到时候卖到哪里去，本钱这么高，还能赚到钱吗？”
听到周成材犹如连珠霹雳的问题，戚文山看着他露出了欣赏的神情，不答反问道“成材兄弟，我听说你也是我们阳山屯的本地人？”
周成材的脸色一顿，露出凄苦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他本是阳山屯里大户周老员外的小儿子，三姨太所生，深受周老员外喜爱。
只是，几年前周老员外突然暴毙而亡，长房便将他赶出了周家。
大冬天的，一个人进入阳山迷了路，若不是遇到老五他们，恐怕早就冻死了。
后来，他便在山谷住了下来，跟着老五他们在山里打猎。
其他人还在震惊自己准备办工坊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成材已经在考虑工坊产品和销路，看来倒是遗传了一些周老员外的商人细胞。
周成材的话，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就连一旁的戚寻，都在好奇少爷怎么想着开工坊，想要开什么工坊。
猪油和烧碱，这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而且价钱都不便宜。
众人都想不明白，戚文山想用这工坊制作什么东西。
不过，戚文山并没有做出过多解释“一种叫做肥皂的新鲜玩意儿，用来洗澡洗衣服。”
“洗澡，洗衣服？”众人更加惊讶了。
常年以来，大延的人们，洗澡基本靠擦，洗衣服基本靠锤。
稍稍家里有些余钱的，才会偶尔用上些猪胰子或者皂角。
这工坊开起来，东西成本这么高，怎么可能卖的出去呢？
戚文山显然猜到了大家的疑惑，他走进后面的卧房，将前不久自己试验出来的一块肥皂给拿了出来。
俗语云，事实胜于雄辩。
当大家用肥皂洗过的手，变得异常干净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戚文山具体要怎么做，可是看到这神奇的效果，看到戚文山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不再多问了。
戚文山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周成材“既然咱们要在这里办工坊，就需要招募工人和管理工坊。成材兄弟，你是本村人，听说跟村里不少人关系不错，我想请你来帮忙负责此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啊？招募工人，管理工坊，我行吗？”周成材闻言一愣。
“我说行就一定行！”戚文山笑道。
“可是，若是周家知道我在这里……”周成材仍旧有些迟疑。
戚文山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怕啥，他周成文要是敢欺到老子头上来，到时候有他好看。”
周成文，乃是周老员外的长房长子，周成材同父异母的大哥。
与周老员外那仁慈性子不一样的是，周成文却是个极为霸道之人。
之前有周老员外管着他还好，自从周老员外死了之后，便俨然成了阳山屯里的一霸。
不然，也不会大冬天的，将亲弟弟赶出家门。
“就是！”老五也开口了“你念及兄弟之情，不愿计较当年他将你赶出家门的仇恨也就算了。若是他敢寻文山的麻烦，咱们兄弟们都饶不了他。”
“对！”其他猎户亦是纷纷附和“若他真敢惹麻烦，咱们便一把火把他家给烧了！”
周成材看了看义愤填膺的众人，又看了看戚文山，终于点了点头。
计较已定，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戚家老宅虽然有些破败，可是好在占地不小。
现在有了银子，稍稍改善，当作初期工坊足够用了。
看着众人忙碌，一旁的戚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爷，那老奴要做些什么呢？”
戚文山安排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安排自己，让这个老仆的心中，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他甚至有些担心，少爷有了这帮子兄弟，会不会嫌弃自己这个老跛子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戚文山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起来。
他将十皇子延鸿允协助荆克成统兵的事情，跟戚寻说了一遍，方才沉声道“寻伯，看来得辛苦您老跑一趟南平关才行！”
戚寻脸色一凛，心中明白，少爷恐怕是想让自己去寻找那件事情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