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人護犢子,陸枝青不是第一次見識。
一個人懷疑她是小偷,她心裡沒有很難過,但是路上遇見的村民,都用同樣的眼神看她,她心裡就很難過了。
路上嚴母拉住她的手安撫她。
“枝青你別怕,不行咱就報警,讓警察來斷案,我跟你爸都相信你。”
前幾天賣糧食,陸枝青經手的錢不少,但是每次,她都是當著所有村委幹部的面,把錢交給嚴父,一筆一筆的帳她也記錄清楚了,都有據可查。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架不住有人往她身上潑髒水。
剛走到村委大院,就聽見裡面的爭吵聲。
“支書,你別不承認,可有人看見了!晚上你兒媳婦來給你送飯的時候,你偷偷給了她錢,具體有多少我們不清楚,但是今年分給我們的錢確實少了!”
“就是!我家比去年少了整整三十塊錢呢!不是你中飽私囊是什麼?”
“我家也少了十塊錢呢!”
“我家也少了……”
“支書,要是一家兩家人分紅少了,可能是他們偷懶,但是大家都少了,肯定是有人利用職位之便貪汙了大家夥兒的錢!”
在人群后面站著聽了一會兒,陸枝青聽明白了,大家不是懷疑她是小偷,而是懷疑嚴父中飽私囊!
這種事情,解釋清楚就好了,怎麼會鬧這麼大?
“讓一下!”
陸枝青蔥人群后面擠進來。
“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
她擠到前面,面對前來質問的百姓。
“那天晚上,不是我公公給我錢,而是我聽說村裡想重新修建學堂沒有錢,把我自己的錢取出來,拿到村委,想捐給村裡蓋學校用的!我有存摺,也有取款證明,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報警,讓警察來查!”
陸枝青的這番話,嚴父已經跟村民們解釋過了,但是今年大家拿到手裡的錢沒有去年多,大家心裡不平衡,自然不信。
“報警就報警,別到時候真是你們一家子貪汙了村子裡的錢,到時候丟人不說,還得去住監獄!”
有人領頭起鬨,其他人也跟著起鬨,把陸父的聲音淹沒。
嚴父一輩子為國為民,連唯一的兒子都送去當兵給國家出力,他從來沒有徇過私,這會兒被氣的心口難受。
“老嚴你怎麼了?別嚇我!”
嚴父捂住胸口蹲下,陸枝青的聲音別人也聽不見,她乾脆去村委的辦公室裡,把洗手用的搪瓷盆子拿出來,用石頭砸了一下。
“安靜!”
憤怒的百姓們安靜下來。
“枝青,你去把賬本拿來,村委的人都在,讓大家好好看看,賬上有沒有少錢!”
嚴父示意陸枝青去拿賬本,把今年一年的進項跟支出都列出來念給大家聽。
“今年春上乾旱,糧食收成比去年少,而且今年多交了教育附加費,發到手就是比去年低!”
“你們誰要是有異議,大可以來查賬,稍後,村子裡的所有賬目都會貼在牆上,大家可以自己去看!”
村委會的幹部們均留核查了賬本,賬本沒問題,現金也沒問題。
村民裡也有不少識字兒的,聽見陸父這麼說,大家激動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但很快又有人不滿了。
“支書,俺們一家五口人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幹,才分一百五十塊錢,你兒媳婦一下子就拿出了六百塊,俺可聽說了,你親家家裡也不富裕,她哪兒來的錢!好幾張百元大鈔呢!”
舅舅那天來過的事情,事後陸枝青跟嚴父嚴母說過,但是舅舅給她錢這件事情,只有嚴居安知道。
嚴家人不會盯著她的錢,甚至嚴家的所有存款加起來也沒有陸枝青這次拿出來的錢多。
過慣了窮日子的人不怕窮,但是嫉妒別人家富,他們就盯上了陸枝青,咬著她不放。
嚴家父母會無條件地站在陸枝青這邊。
“你管人家的錢從哪裡來,跟你有什麼關係!難道比咱們有錢的人家,你都要去懷疑人家的錢從哪裡來?”
嚴母看不下去,站出來說話。
嚴父也跟著開口。
“這筆錢我知道,枝青前幾天就跟我說過要把錢捐出來蓋學校,我沒讓,咱們龍泉村的鄉親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枝青才嫁到我們村裡兩個月,就算真要修建學堂,也不該是她拿錢!”
提出質疑的人揣著手。
“俺們就是問問嘛,誰知道書記有沒有中飽私囊,把咱們村裡的錢往自己家裡撈……”
說話的人聲音已經小了很多。
嚴父早年上過戰場,人家不少戰友都在軍區,前段時間嚴居安結婚,不還來了個開軍車的團長!
他要是想給自己謀劃,從戰場上下來直接就留在軍區了,還回來當普通的老百姓幹什麼!
村民們也正是因為相信嚴父,才選舉他做了村裡的支書,這麼多年,他們對嚴父心服口服,沒有半點不尊敬,怎麼今天突然開始質疑他了?
嚴父緩了過來,掃視一圈,不少人心虛的不敢跟他對視。
“我嚴守國這輩子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們要是嫌我這個支書做的不稱職,大可以選別人來做,但只要我是支書一天,我就不會允許任何人中飽私囊!”
“村裡賣糧食的錢都在這裡,一分不少,你們誰要是懷疑,明天跟我一起去糧局對賬!”
他都這麼說了,這件事情終於平定下來。
陸枝青也回家拿了存摺,把自己的取款記錄拿出來證明自己的錢來路清白。
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但她沒想到,第二天上午,陸蕊跟周浩竟然上門了。
“你們來幹什麼?”
陸蕊無利不起早,她毀了跟嚴家的婚約,還好意思登嚴家的門?
周浩有點不自在,抱著茶杯小口喝茶緩解尷尬。
陸蕊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看見院子裡養著一隻兔子,提醒道:“大姐,我勸你還是把這隻兔子殺了吃肉吧,別到時候啥好處也落不著!”
陸枝青沒搭理她,她在客廳坐了會兒,竟然起身直接打開了陸枝青跟嚴居安的臥室。
“你幹什麼?”
陸蕊一眼看見房間裡新砌的炕,撇撇嘴笑了一聲。
“沒幹什麼,就是來參觀一下,看來嚴家的條件也不怎麼樣嘛,幾間平房,屋子裡也沒有取暖的東西,這麼冷的天,你晚上一個人是怎麼睡著的?”
嚴居安不在家,她似乎早就知道。
而且,看她在嚴家的鬆弛感,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她家!
“你到底來幹什麼?”
從清河村到龍泉村可不算近,來一趟不容易,今天嚴父跟嚴母都沒在家,嚴父忙村委的事情,嚴母也出去了,陸枝青昨天被人冤枉了,今天不想出去,就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裡休息。
誰承想,陸蕊跟周浩不嫌尷尬,找上門來。
“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說,大姐你手裡有六百塊錢,能不能分給我五百,我有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