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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天一早,沐盼晴趕在童醫生下夜班前,磨著他再給開兩袋奶粉的條子。

童醫生不緊不慢的調侃她,“我要是不同意,你就撒潑打滾嗎?”

沐盼晴臉皮厚,“那肯定不能,我一向是以善對善,以惡治惡,您這麼善良的人,我必須恭恭敬敬。”

“你這小丫頭,小詞一套一套的,細品還挺有道理。就是心眼太多,個子都不長了。”

沐盼晴誇張的撫胸,“童醫生,您不能往我心口插刀啊,個矮是我心中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疤。就為了這道疤,您也得多開兩袋,讓我長長個。”

童醫生撲哧一聲笑了,“行了,小丫頭,別演了,給你開兩袋,也是你運氣好,這個月沒多少人開,定額還有點。”

“那要不您再多開點,不是還有剩嗎?”

沐盼晴打蛇隨棍上。

“別得寸進尺啊,走、趕緊走!”

“哎哎哎,別推我,出院手續給我呀。”

“都讓你這丫頭繞糊塗了,還一堆事呢,給你,趕緊走。”

沐盼晴把書包裡準備好的十來根新鮮黃瓜,倒在童醫生的桌上,說了一句,“謝謝童醫生,您是個好人。”

跑出了醫生辦公室。

童醫生看著桌上的黃瓜,心中糾結,想到老伴便秘的痛苦,終究是把黃瓜放進提包。

兄妹二人也沒出去吃早飯,衝了奶粉,把剩下的幾塊槽子糕吃了,奶粉還剩一袋,兩個罐頭也沒吃,和書籍一起裝進揹簍。

臉盆、飯盒那些都用網兜裝了,兄妹二人拿著東西離開了醫院。

先去供銷社把奶粉買了,又買了三斤槽子糕,太奶奶、姥姥家、自己家各一斤,正好。

到田師傅家時,只有田師母在家,門都沒讓進,把鋪蓋直接扔了出來。

看到黑黢黢的行李捲,沐盼晴嫌棄的看向大哥,“咱家的衛生習慣挺好的呀,你的行李怎麼這麼髒。”

沐安國苦笑了一下,“這不是我的鋪蓋,是他家二兒子的,看我的鋪蓋八成新就給換了,還有姥姥給的新棉襖、新棉褲都搶了去,那套舊軍裝是穿在外面的,他們就沒搶。”

這堅決不能忍,和田師母那個潑婦幹一架,還不一定解決問題。

沐盼晴拉著她哥往縣供銷社走,邊走邊教,“大哥,你就扮演一個悽慘可憐、大病未愈的被欺壓者,實在演不出,就低頭不說話就行,其他看我的。”

費了一番周折,找到那位孫副主任,沐盼晴立刻哭著說:“孫主任,我哥的事之前看您的面子,我們吃虧也認了。

可田師母如同舊社會的地主婆一樣霸道,扣住鋪蓋、棉衣棉褲不給,只給了這東西充數,我們相信組織,就來找您解決這事。”

把那黑黢黢的一團扔在地上給孫副主任看。

看見他眼底閃過不耐煩,沐盼晴立即哭唧唧的說道:“本來這事應該找劉公安叔叔的,可上次您說,人民內部的矛盾應該人民內部解決,我們相信了。

如今一看,我們真不該給您添麻煩,您忙吧,我們這就走。”

說著拉著大哥就要走,孫副主任一聽這話,趕緊喊:“等等,這確實是職工內部矛盾,就不要總麻煩公安同志了。”

“小李,小李,田師傅呢,怎麼還沒來?”

“來了!來了!”

田師傅小跑著進來了,一進來就道歉,“孫主任,真不好意思,又給您添麻煩了。”

一面對沐安國說道:“小沐,這事你直接找我就行了,咱們師徒一回,有啥事不能商量,總麻煩領導多不好。”

沐安國剛要說話,沐盼晴扒拉他一下,“田師傅,我哥的被褥要不是去年就被搶了,棉襖棉褲過完年就沒穿到他身上,這事我們一準找您。”

“可憐我那幹了一輩子革命的外公啊,為了支持外孫的工作,把唯一的新棉襖貢獻了出來,他一個冬天都出不了門,結果還是沒保住啊。

他老人家估計萬萬想不到,他們老一輩為了反抗剝削階級的壓迫,戰鬥了一輩子,一身是傷,如今,他的外孫還是被欺壓得只剩骨頭架子,連衣服、鋪蓋都保不住啊。”

孫副主任臉都黑了,語氣凌厲的說道:“田師傅,趕緊把東西還了!”

田師傅也嚇得滿頭汗,“這就還,這就還,小沐,咱們走吧,跟我回去,我拿給你。”

沐盼晴嚇得躲到哥哥身後,“不,我不敢去,田師母太兇了,都不讓我們進門,我就在這等,”

說著,拉著哥哥坐到椅子上,“哥,童醫生說了,你還沒好,不能累著,快坐下,別一會又暈倒了。”

田師傅無奈,只得自己跑走了。

田師傅一走,辦公室內就靜了下來,沐安國按著妹妹提前安排好的角色——傷心的低頭不說話。

沐盼晴低著頭,隔一會彷彿控制不住似的啜泣一聲。

心裡在總結:抑揚頓挫的節奏掌握的不好,聲音該高的時候,沒提上去,哭得也不夠真,沒她奶演得好呢,估計在現代,群演都選不上。

要是現代,誰還要別人蓋過的被子呢,這不是沒辦法麼,鋪蓋不拿回去,家裡就五套被褥,大哥用什麼。

她可太難了,為了一套被褥、一套棉衣棉褲,都當上演員了。

孫副主任也如坐針氈,生怕沐盼晴再扣個什麼大帽子,看倆人都低頭不說話,心下稍安。

眼角餘光時不時掃過沐盼晴,心裡琢磨著,這小妮子咋那麼多心眼子,小嘴叭叭的也太能說了。

一環套一環的,整得他都被牽著鼻子走,不能輕敵了,別再掉進她挖的坑了。

都快中午了,田師傅才扛著一個包袱、拎著一個行李捲進來。

他對上沐盼晴就打怵,當面打開包袱讓她檢查,這回倒是全,不但被褥、棉衣棉褲還了,連臉盆、毛巾、棉鞋之類的都還回來了。

沐盼晴看東西拿回來了,微笑著說著場面話,“田師傅,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之間也沒啥大不了的事,我一個孩子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

沐安國這個角色終於有機會出鏡了,給田師傅鞠了一躬,“田師傅,給您添麻煩了,祝您以後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又對孫副主任鞠了一躬,“孫主任,也給您添麻煩了,謝謝!”

然後,揹著揹簍,扛起包袱,拎著行李捲,步履蹣跚,慢慢轉身出了辦公室。

糟了的衣服在後胳膊肘那,終於裂開了一道口子,糟了的布條在半空中晃悠著,讓人覺得悽慘又可憐。

本來笑著打圓場的孫副主任,笑容僵在臉上。

田師傅也呆立在那,支支吾吾的聽不清嘀咕什麼。

沐盼晴也說了聲,“謝謝孫主任。”

拎起裝著臉盆等雜物的網兜追了出去。

孫副主任收起笑臉,“田師傅,別老覺得有技術,單位就缺不了你,再折騰金飯碗就要保不住了。”

說完就低下頭,忙自己的了。

田師傅訕笑著,“不會再有這事了,您忙,您忙,”

邊說邊拎著那團黑黢黢退了出去。

沐盼晴在門口追上她哥,趕緊把行李捲搶過來,“你還沒好利索呢,別逞強,都中午了,先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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