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一看唐糖盆裡那條大鰱魚,就認定了那是她家的。
當時她留下這條最大的魚準備醃出來做陽乾魚,可沒料到轉眼就不見了。
現在就認準了是唐糖偷的,被她人贓並獲。
“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趕緊把老孃家的魚還給老孃,你在我們家吃我們的,用我們的,現在還偷上了,真不怕爛心爛肺啊?”
唐老太一邊唾沫星子亂飛,一邊就要伸手過來搶。
可唐糖雖小卻靈活,她抱起魚盆往旁邊一躲,撲空的唐老太踩到石板上的魚鱗險些栽進了河裡。
“這是我的魚,才不是你的。”
“小賤種,你還不承認?老孃今兒非撕爛你的嘴不可!”唐老太齜牙咧嘴的樣子格外猙獰。
正好這時,有去田裡幹活回來的村民路過河邊,看祖孫兩人反目成仇的樣子,又擠過來看熱鬧。
“你說這是你的魚,你有證據嗎?”唐糖看到有人來,反而沒那麼怕了。
“你不是偷老孃家的,那你說這魚是哪兒來的?”唐老太尖聲反問。
唐糖看著一旁清澈的小河,回答道:“當然是在河邊撿的。”
“你說啥鬼話?誰都知道這條河裡小魚苗都沒有一條,哪裡來的這麼大魚?”
“就是啊!和鬼丫頭真是扯謊不打草稿……”旁邊扛著鋤頭看熱鬧的幾位村民也跟著幫腔。
唐老太聽周圍人都在幫自己說話,得意的下巴揚得更高了。
“我告訴你小賠錢貨,今兒不把魚還給老孃,老孃就把你丟下去,讓你淹死在這河裡信不信?”
“這是我撿的魚,不是你的,我不給……”開玩笑,好不容易收拾乾淨了,怎麼可能還給她?
原主從會走路開始就被他們使喚,在她家當牛做馬兩三年,拿她條魚當補償怎麼了?
唐老太皺著臉,吐出一口老痰:“呸~你撿的?你有本事再給老孃撿一條,老孃就信了你的鬼……”
“快看!是魚——”路邊上扛著鋤頭的一對夫妻突然興奮地大叫一聲。
唐老太的話還沒說完,就震驚的發現清澈見底的河水裡從上游衝下來幾條大魚。
那魚像是缺氧一般,不斷躍出水面跳躍掙扎。
唐糖轉過頭去看,不偏不倚的,其中一條大草魚就這麼蹦進了她懷裡的盆子裡,魚尾還扇了她一巴掌。
要不是她牢牢抓緊了盆子,只怕盆都要被砸翻。
那草魚像是把自己砸暈了一般,掉進盆裡就不再跳了,魚鰓一張一合想要呼吸水中的空氣。
唐糖愣了須臾,而旁邊的幾人早被這一幕震驚得呆若木雞。
那扛鋤頭的兩口子反應過來後,立馬把鋤頭一扔,就往河邊跑來,顯然也想試試能不能抓著魚。
“我說了,是我撿到的魚,這下你信了吧?”唐糖揚起小腦袋,奶兇奶凶地朝傻了眼的唐老太喊了句,然後端上意外收穫的一條魚回去了。
唐老太縱是再不服氣,也無言以對。
但想想也是,她盆裡那條魚那麼新鮮,她的魚都丟二十天了,那鰱魚可不好養活,怎麼可能是她丟的那條?
但不得不承認,這賠錢丫頭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
“等等,把那條草魚給我留下,我可是你奶奶,就當孝敬我的!”
反應過來後的唐老太舔著老臉就追了上去,唐糖卻加快了腳步,口中默唸:“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回到大伯家,把院門一關,進去廚房已經能聞到濃郁的飯香味兒了。
這條剛帶回來的草魚還活著,她乾脆用缸裡的靈泉水洗了洗,然後放進了水缸裡先養著。
看這魚也有大約三斤多的樣子,改天又能吃一頓。
盆裡洗好的鰱魚剁成大塊後,她從大伯孃的酸菜罈子裡用筷子夾出了幾塊泡姜和其它酸菜做佐料。
大伯孃的酸菜好香,簡直就是賢惠的勞模典範。
切好酸菜下油炒香,又將魚塊下鍋煎……
滋啦作響的熱油騰起陣陣香氣,那燉魚的香味不知何時飄進了正屋裡,正做美夢的唐小龍滿肚子饞蟲打起了架。
唐啟明和吳英兩口子這時已經到了村口,眼看都已經過了晌午,家裡還一堆活要幹,午飯也還沒做,吳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兩人還沒到家,老遠就聞到了一股酸辣開胃的鮮香。
早上就喝了兩碗玉米碴子的兩口子,肚子都不禁咕嚕嚕叫了起來。
“不知道那懶小子有沒有餵豬,我去做飯,你去豬圈裡瞧一瞧。”吳英剛推開院門,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得怔住。
灶房裡的小方桌被搬了出來,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還有一大盆冒著香氣的酸菜魚。
“大伯伯、大伯孃,飯好了,吃飯吧。”唐糖站在桌邊朝兩人笑得乖巧。
夫妻倆急忙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就算是最懂事的唐紹華也是八歲多才第一次獨立做飯。
他們將信將疑地來到桌邊,看到那一大盆色澤誘人的酸菜魚時,更是驚得張大了嘴。
“唐糖,這是哪裡來的魚啊?”唐啟明率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在河邊的時候,蹦上來被我撿到的呀!”
“什麼?撿到的?就在咱們屋前那河?”唐啟明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那條河裡哪來的魚?他幾十年都沒見過。
“是呀~我撿了兩條,還有一條養在水缸裡了。”唐糖剛說完,就聽門外有小孩在喊快去河裡抓魚。
原來是上游水庫放水時,不知怎麼把魚放出來了,所以河裡才會有魚。
大伯孃瞄向幾碗白米飯,呼吸一頓,忙轉身進了灶房,不一會兒裡面就傳出了她的驚呼。
“這米缸怎麼滿了?”
“啥叫滿了?”不明所以的唐啟明也跟著進去了。
夫妻倆看著滿滿當當的米缸,兩人都在震驚中沉默了。
“米是我倒進去的,我想做飯吃,可是缸裡沒米了。”唐糖軟軟的聲音有些無措。
“那你是哪裡來的這些米啊?”唐啟明神色嚴肅,生怕唐糖幹了什麼壞事。
唐糖看著大伯兩口子射向她的目光,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大伯伯、大伯孃不可以告訴奶奶和媽媽她們喲。”
“什麼?”
“我之前救了那個小哥哥後,小哥哥的家裡人擔心爸爸和媽媽不給我吃飯,就偷偷給了我錢,我一直悄悄藏著沒告訴他們,今天買了一些米。”
唐糖這認真又謹慎的小模樣,讓唐啟明和吳英都信以為真了。畢竟唐糖在河邊救了個有錢人的事,他們都是知道的。
“前天雞窩裡的蛋,是不是也是你放的?”大伯孃陡然反應過來。
唐糖有些怯怯地點點頭:“我怕大伯孃不喜歡我,書上說禮多人不怪,我就送了雞蛋。”
吳英看著小丫頭這小心翼翼的模樣,簡直哭笑不得:“那你為什麼不送我手上,反而放雞窩裡?”
“我怕大伯孃你不肯要呀!”
大伯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