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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從集市回來之後,許清滄去地宮周圍打探了一下,發現方酒久也被攔在了門外。

這倒是讓他十分好奇,按理說方酒久作為內定的方家堡繼承人。又是方家嫡女,想去哪裡應該都是暢通無阻的。怎麼會見個犯人的權利都沒有呢?

許清滄可不傻,自然不會相信這是為了保護方酒久。

這瘋十里確實可疑,這地宮也看守的太過刻意了。

看來確實是要見一見這大名鼎鼎的殺人犯了,可是怎麼才能見到呢?這瘋十里的真實身份又是誰呢?

傍晚有人劫獄,許清滄則想乘機去見瘋十里。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層層守衛並沒有被引走,看來是方堡主早有準備。

本以為是無緣相見了,結果瘋十里自己走出來了。

許清滄也見到了他的真實面目。茶色的眼眸冷漠而疏離,高挺的鼻樑,一身藏青色的錦袍,腰間一根金色腰帶。

武功看似深不可測,臉上卻帶著笑意。眼睛裡沒有笑意的笑,散發出一種不近人情的氣息。

令人不得不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彷彿多看一眼就會浸染殺戮。

許清滄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認認真真對他行了禮。

“在下御賢山莊許清滄,見過方二爺!”

“你很聰明!”

“在下愚鈍,不過是見了您腰間的纏枝紋佩,有此猜測罷了。

這纏枝紋本是瓷器上最常見的紋樣。以植物的枝幹或蔓藤作骨架,向上下、左右延伸。形成波線式的二方連續或四方連續,循環往復,變化無窮。

用於玉佩則需要十分精湛的工藝,並非尋常人家可用。

主要還是曾聽聞方二爺的喜好,試探一下而已!”

“怎麼?沒想到我這麼痛快的承認了?還是沒想到我就是殺人如麻的瘋十里?”

“不,在下只是不明白二爺為何要承認?或者說為什麼要引導我們去探究瘋十里的身份?

若是單單想揭穿身份,以您的威望大可直接宣佈,何故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年輕人,你很好,那不如再猜猜?”

“殷城的茶攤攤主,您去周家小院也不是無處可去。

我一直不明白從方家到周家再到原家,看似毫無關聯,卻環環相扣。

您在周家讓那老婦說出舊情,又在原家留下了八瓣蓮花簪,引導我們回到方家。究竟是意欲何為?”

許清滄突然想起來了。

“您算計了方師姐!師姐一路與我們同行,試圖掩蓋真相。

可是您卻給我們留了各種線索,看來您與師姐有約!”

“猜的很準,不妨大膽一點!”

“您是師姐的親生父親,卻對外宣稱失蹤近二十年。

現下看您與師姐如此熟稔,說明您並未遠離,或者說您從未離開過。

那就是二十年前有變故,導致了不能露面,或者說導致二爺您成了瘋十里,二十年前?”

許清滄順著自己的思路大膽猜想,卻發現自己真的是太大膽了。

“二十年前,方家前堡主也就是您的父親因病離世,現任方堡主是您的哥哥。

當時正值武林盟主擢選,您也是從那時起失蹤的!坊間傳聞如今的方堡主的位子來路不正!”

“年輕人,你知道太過精明會有什麼後果嗎?”

許清滄還未反應過來,就中招暈了過去,方家的夕顏香果然厲害。

倒地前他再次看見了方酒久,真是不長記性,頻頻敗在她手下。

她長辨垂肩,一身紫薇衫子透著一股英氣,當真是麗若春梅綻雪,神如秋蕙披霜。

手持寶劍,裙襬處環帶曲折如波浪起伏,又如山之起伏,雲繞其間。美則美矣,就是如今這個場景也顧不得欣賞了。

“方酒久想聲東擊西引走看守。計劃未成,最後瘋十里自己出來了。溫小伍,你說最後會花落誰家呢?”

“少主,該服藥了。”

小鬼並不在意方家的局勢,畢竟這一池清水是被他們攪渾的。

“罷了,即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勿嗟勿怨”。

燭息預想過小鬼會怎麼處理這事。現在的局面讓她很是興奮,不愧是商榷,殺人誅心!

不知道會發展成怎麼的結局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父親,你食言了!”

見許清滄已暈,方酒久也不掩飾什麼,直接開口說道。

方栗承看著她儼然一副大人模樣。笑稱她長大了,也更像她母親了。

“酒久,你總得給為父留點面子吧!”

“您答應我的,永遠不會承認你的身份!”

“酒久,你母親走了太久,父親快追不上了!”

每每見到酒久,方栗承都會想起那個女子。

世人皆不知長河郡主袁氏,梁源將軍嫡幼女。幼年家族蒙難,長姐以命相掩。十七歲為族平反,受封長河郡主。

後自刎於明德城樓,時年十八,原因不詳。

那個女子是寧死不屈的郡主,而他的妻子是溫暖柔情的原氏。

他至今記得明德城樓上迎風而立的少女。

“袁家為國為民,死守邊疆,卻落得滅門的下場。不是這大渝負我袁家,而是帝王昏庸!

父母之教導是讓我以大渝為豪,以護衛百姓為豪,帝王算個什麼東西!”

少女以柔弱之軀,阻擋了陰謀詭計。身為袁家後人,她無法諒解帝王,卻也不會為奸人所用。

“梁源軍聽令!今日過後,願爾等承父之志,為民守城,不屈我將軍府之名!”

他就這麼看著即將到手的幸福,湮滅於城牆之上。

“他怎麼辦?”

酒久見他避開話題就知道結局已定,誰也勸不動他了。

“為父需要離開一會。”

一個活著的瘋子和故去的父親,酒久曾堅定的選擇前者,如今她卻不得不放手了。

“知道了。”

離開前方栗承難得止步說了一句:“酒久,為父有沒有告訴過你,有子如你,此生至幸!”

聞言方酒久愣住了,父親須臾數年大多都是神志不清。即使清醒也在復仇的路上,他從未說過這話。

一時間方酒久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等她脫離被父親讚賞的竊喜時,方栗承已經離開了。

下一刻方酒久又開始難過,因為她知曉這意味著什麼。順勢給地宮換了一批人,今夜註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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