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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時帷帳內,貴妃倚在美人靠上,暗自觀察著謝景安。

他自從剛剛回來,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一會垂頭氣惱,一會搖頭嗤笑。

知子莫若母。

他不是剛剛在樹林裡撞了什麼東西,就是被那衛家娘子勾動了心神。

那丫頭她看了,眉目秀致,般般如畫,又透著一股機敏,被皇上讚了也不驕不躁,沉得住氣,確實是個人物。

她這一番苦心,總算沒白費功夫。

“母妃,還是喚個太醫去一遭吧。”

“細細檢查一番,別出了什麼毛病,又來怪我。”謝景安傲嬌又彆扭,關心的話到他嘴裡也變了味。

貴妃暗笑不語,若不是她,這孩子恐怕這輩子都討不到媳婦。

轉頭命身邊的姑姑,拿了一些賞賜,就當賠禮,同太醫一起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秋獵,衛姝都沒什麼興致,遠遠的在高臺上喝茶看戲。

倒是那位六皇子謝景安和打了雞血一樣,日日滿載而歸,甚至還獵了一隻吊睛大虎。

眾人為之側目,往常沒發現六皇子居然如此英勇。

這邊的動靜還驚動了皇上,謝景安將猛虎獻上,想討個彩頭。

但神神秘秘的,想要什麼沒直說。

太子在一旁聽著,他見謝景安隱晦地朝衛姝方向看了一眼,眉心跳了跳,有些頭疼。

他這個弟弟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此事恐怕要棘手了。

衛姝當然接受到了謝景安的目光,但她面無波瀾,並不為之所動。

不過就是因為那句“做王妃就算了。”

激起了這位天之驕子的勝負欲,他偏偏認定了衛姝。

這幾日就和狗皮膏藥一樣,獵得了什麼,都要在她眼前晃一圈,展示他的實力。

衛姝不勝其煩,只覺得他是求誇獎的小孩子。

回京後,大家還沉浸在秋獵的氛圍中。

衛侯府先變了天。

雲野一連幾日不眠不休,終於將案卷呈上,厚厚一疊,查無遺漏,全是罪證。

柳氏一族從盛夏查到了暮秋,牽連盛廣,令人咋舌。

牽扯到了朝中幾乎所有大員後宅,她們互通消息,互有助益,形成了一張大網。

幾乎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甚至能左右朝中動向。

當初雲野回京遇襲的消息就是從這傳出去的,柳氏才想撿個漏,特意叫衛芷那日出府祈福。

為了掩人耳目,還叫了一些人作伴,暗中囑咐,若是路上遇見了受傷的人一定要救下。

前世還真叫柳氏算準了。

今生衛姝先下手為強,她們的謀算落空,反而還叫雲野起了疑心,開始調查。

衛侯在朝中鑽營多年,太子那頭剛準備上報,他這邊就得知了消息。

那些大員宅中,柳氏女多為妾室偏房,甚至還有外室。

唯獨他將柳蔓扶為了正室夫人,傳出去是要讓人恥笑的。

他原以為柳氏是一朵溫柔潔白的解語花,沒想到是條咬人的狗。

眼下事情還未傳出,他必要先下手為強,處決了柳氏,才能挽回些顏面。

衛侯命人將柳氏衛芷禁足府中,開始了府內大清洗。

來往下人紛紛自危,大家都是拿錢辦事,上有老下有小,可沒想著要豁出命去。

衛姝獨居清風閣,笑看府裡山雨欲來。

她母親在時,以仁善治家,從不苛待下人,出手大方且心軟。

但她去後,受過她恩惠的家僕,也只是冷眼旁觀衛姝的處境,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

所以衛姝並不打算插手,直到有一老奴求到了她面前。

衛姝有些印象,她是府裡掌管膳食的方嬤嬤,這些年跟在柳氏身後,應該也撈了不少油水。

整個人素來是紅光滿面,大腹便便的。

如今不過短短三天,食不下咽,整個瞧著瘦了一圈。

她一進門,就撲通一聲先給衛姝跪下了,然後老淚縱橫,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副作態叫人有些意外。

衛姝看出她有話想說,於是屏退了左右。

“小姐,當初夫人的死有蹊蹺!”

系統響起提示音:「宿主觸發隱藏支線,為母報仇。」

一石激起千層浪,衛姝坐起身來,心中猛然傳來一陣窒痛,叫她臉色蒼白。

這是原主殘留的情緒作祟,她緩了緩深呼吸,聲音微顫道:“繼續說。”

那方嬤嬤支支吾吾,猶豫再三,不肯痛快吐露。

衛姝明白她的顧忌,給了保證:“只要你說,我讓你出府。”

這人才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原來柳氏早就在膳房裡安插了人,日日給母親的膳食中下烏頭。

每次只下微量,根本察覺不出,但日積月累會讓人噁心嘔吐,四肢麻木,直到最後死亡。

這些症狀都和當初母親死前一一對應。

夫人對這些用具素來有講究,百合蓮子粥要配纏枝花盞,杏仁糕要配琺琅蓮花碟…

方嬤嬤那時只是廚房中的燒火丫頭,察覺有異,便偷偷留下了當時的碗碟。

衛姝立即叫來了醫館的人,來驗證。

果不其然,日日浸染,這些東西上殘留了烏頭的毒素。

此時衛姝心中的憤懣幾乎要溢出來,這柳氏簡直人如蛇蠍,毫無底線。

……

主院前廳中,柳氏和衛芷被請了出來。

這些天她們被困在偏房,隔絕了與外面的聯繫,還不清楚出了怎樣的風波。

衛侯皺眉,面露不悅,還不清楚衛姝這是要唱什麼戲。

這一幕,讓衛姝想起了回府那日。

柳氏也是在這個位子上,笑裡藏刀地看著她,如今倒是換了位置。

“坐吧。”衛姝開口招呼,笑意盈盈。

系統都不禁抖了抖,它現在已經摸清了衛姝的脾氣,她笑得越甜,旁人就越危險。

柳氏和衛芷都有些喜出望外,她們不知因何惹了衛侯生氣。

但現在讓她們出來用膳,起碼是不怪罪的意思了。

只是這顆心還未完全放下,就又提了起來,柳氏瞳孔一縮,看著下人們魚貫而入,端上來的飯菜,怎麼也下不了口。

衛芷並未察覺異常,關了這麼多天,每日飯菜敷衍極了,她正要夾起面前鮮嫩的魚肉入口,卻猛地被一旁的柳氏打落了。

這一變故,讓衛芷覺得莫名其妙。

眼前的飯菜色香俱全,還配上了專屬的碗碟,瞧著精緻極了,為何不能吃?

衛姝不急不緩地幫她問出了口:“姨娘這是怎麼了?”

柳氏沉默良久不答,面色灰敗,只是顫巍巍當眾跪了下來。

這便是認了。

衛姝拍了拍手,喚方嬤嬤和醫師上前來,將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話音剛落,不相信的是衛芷。

她替下意識為柳氏辯駁,情緒激動指著衛姝說:“不可能,定是你栽贓陷害!”

可她扭頭看向低頭的柳氏,再看看面沉如水的衛侯,就什麼也說不出了。

其實當這一桌子菜擺上來,衛侯就隱隱猜到了。

什麼飯菜配什麼碗碟,這是原配在世時才有的習慣。

她溫順善良,知書達理,對這些東西總有自己的巧思,雖然娶她不是出自本心,但她作為當家夫人確實無可指摘。

被柳氏所害,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先前能毒死別人,今後也能毒死他。

想到這裡,衛侯最後一絲憐憫也蕩然無存,冷著臉當場就要將柳氏拖出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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