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天色漸晚。
零星燈火閃爍的村莊。
梅家簡陋的茅草房裡,歡聲笑語。
“這些東西也是你們撿的?”梅金山問。
梅大妞嘴角抽了抽,“是!”
錢是白得的,買的東西可以說是撿的。
“爹,我們看見大哥了。”梅小豆說了句。
梅金山沉默低頭。
旁邊的梅娘有點激動,“大豆,是大豆,你能看到大豆了?”
褚珞無良的笑了,這家子都是什麼名?
梅小豆說起怎麼遇到大哥的。
梅娘聽到最後,神情有些落寞。
大兒子打七歲後就被公公婆婆帶在身邊,和他們一直不親近。
去鎮裡書院後,就更見不到面。
梅金山說:“錢是你們大哥給的?”
梅大妞:“呃,可以這麼說。”為什麼她感覺今天的正確答案都這麼籠統和抽象?
錢不全是大豆給的,卻是因為大豆才得的錢啊,這要怎麼解釋清楚。她們說清楚,爹孃會睡不著覺吧。
說是大豆的追求者給的?
人家只想要大豆,不想要他的家人啊。
梅大妞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爹,這是給你買的;這是孃的,這是,哦,這是我的,姐夫,這個是你的。”梅小豆扒拉著大包小包,從裡面找出自己想要的。
梅金山手裡是一雙嶄新的千層底布鞋。
梅娘是一枝桃木雕花簪,做工簡單打磨的卻很光滑,簡單大氣。梅娘摩挲著愛不釋手。眼裡全是欣喜。
褚珞覺得不可思議,居然還有他份:“這是給我的?”
梅小豆理所當然,“我們都是一家人,怎麼能少了姐夫的。”
梅金山和梅娘也跟著點頭,這家人都有雙黝黑的大眼,就這麼眨著眼看著褚珞,褚珞嗓子有點乾澀。
手裡拿著的肉包子有點燙手。
明明早就沒了溫度的包子,這時候總覺得在發熱。熱氣從手心裡一路蔓延到心底。
梅大妞拿出兩匹布,一匹藏青色,一匹湖藍色,“娘,我們做新衣服吧。”
梅娘張大嘴巴:“做,做衣服?我們的?”
“是,每人做一身,這些夠不夠?”
梅娘連連點頭,夠,太夠了,這可是兩匹布,一人做一身衣服,還能剩下很多。
梅金山手有點抖:“你們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這些東西可要不少錢,不可能都是撿的,因為誰家都不可能一次性買這麼多東西回來。
這不年不節的。
匪徒家也沒餘糧啊!
“大豆的小迷妹,說她家裡窮的就剩錢了,我們不要還不願意。”梅大妞說。
“可不是,姐還給她,她就塞更多的錢回來,姐又給她更多的錢,可她居然還有好多錢。爹你知道我和姐手裡沒幾個錢,所以,給你丟臉了。”梅小豆說。
要是他們錢比花衣姑娘還多,肯定能打敗她。
“不不不,小豆啊,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人品的問題,那個姑娘是個好姑娘啊。”梅金山覺得那就是個神仙姑娘。
小迷妹什麼的,他們不懂啥意思,見人就給錢的行為太暖心了。
梅小豆:“姐夫,我和你以後好好賺錢,我要讓我姐比她還要豪橫!”
梅金山一拍手:“對,我們三個大男人一起努力,一定能讓大妞過上豪橫的日子!努力!努力!努力!”
豪橫可以有,硬塞錢這種事還是別幹了。
別人家的姑娘塞給他們,覺得這姑娘可愛至極!自家的閨女塞錢給別人,就很心塞了。
褚珞不知道要怎麼接這家人的話,保持微笑沉默就很好。反正大多時候的話頭他都接不上。
梅娘站在他面前對著他微笑,從上到下打量著他,看的褚珞繃緊了身體。
隨著她的目光遊移,脖子有點涼,接著是胸口,胳膊,腰……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被看裂開的時候,梅娘轉身就走。
一滴汗水從鬢角流下。被一個女人這麼直勾勾盯著看,他也頂不住。
要命啊!
以前被女子覬覦的眼神也沒這麼直白啊。
夜半
天空無星無月,有點混濁。
褚珞睜開眼,慢慢起身。
身旁的梅大妞呼吸均勻。
褚珞輕手輕腳走出房門,站在院裡聽了聽,萬籟寂靜。
身影消失在房後黑沉的大山裡。
梅大妞在他起身時就醒了,等著褚珞進了山,才閃身跟了過去。
東拐西拐走了一刻多鐘,來到一顆參天大樹下,這棵樹在方圓附近目測是最粗最高的,看著很扎眼。
褚珞圍著大樹轉了兩圈,飛身上樹。
手裡多了把短小的匕首出來,在樹杈的一側上下揮動。
梅大妞靜靜的看著他做完,跳下樹順著原路返回後,才來到樹上。
她夜視能力比普通人強,很快就找到褚珞留下的痕跡。
嘴角抽了抽,難為這小子了,她家裡沒紙筆,這是用刀刻上去的。
褚珞刻的是字,具體念什麼,有待考究,八個字她就能看出兩個來,一個是吾,一個是爾。
應該是我和你的意思,可實質性的意義不大,關鍵詞一個不認識。
想著也該往回走了,耳朵動了動,收斂了氣息。
跳到更好的樹杈上,大樹參天樹葉茂盛,她隱在暗中絲毫看不出來。
幾個呼吸間,樹下站定一個身影。
嗯,她還認識。
這不是謝二家那個祖宗嗎。
小豆說過,他爹手慢了,不然這人現在才是她的丈夫。
話說他和褚珞不是對頭嗎,怎麼這麼心有靈犀,居然相中了同一棵樹。
不會也把這棵樹當做表白牆吧?
跳上來發現褚珞的留言,會作何感想?她也有點不安全啊。
不過好像她多慮了。
喬逸沉沒想上樹,圍著大樹轉圈圈,左兩圈右兩圈,倒退幾步右一圈左一圈。
選好位置蹲下開始挖坑。
手裡的小匕首很好用,很快挖出一個半尺深的小坑,扔了個東西進去快速又埋上,恢復如初。
又在坑的樹根位置,做了個記號。覺得應該沒問題後,摘下面具透透氣。
不是不想上樹,他身上的傷沒有褚珞恢復的快,一動就牽扯的疼。能咬著牙上山他已經盡了全力。
梅大妞又目送喬逸沉走遠,才跳下來,這小子比褚珞奸詐,居然在附近蹲了一會子才走,警惕性挺高。
嘖!
埋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