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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火舌舔舐著構成房屋的木頭,發出了噼裡啪啦的響聲,逐漸碳化的建築在此刻開始了倒塌。

老人安詳的躺在椅子上,皺巴巴的臉混雜著憔悴和坦然。

“小安娜……”

蒼老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呼喚著薇薇安的小名。

幻聽侵擾著少女的思緒,層層疊疊的在耳邊不斷響起。

少女愣愣的看著,不知不覺間跪在了地上。

“小安娜,走吧,離開這裡,逃的遠遠的。

我看到了,不是你放的火。”

老婦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慈祥,薇薇安顫抖著捏住了那雙逐漸冰冷的乾瘦手掌,她眼神恍惚,身子無力,癱倒在了椅子前。

這一刻,少女有了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錯覺……哦,或許不是錯覺,對於她來說她確確實實被世界給拋棄了。

茫然的看向自己那雙手,薇薇安牙齒打架,嘴唇發麻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不是我,我沒有放火……我……我……”

少女的防線一點點被擊垮,你靜靜的看著,默默走到了她的的身後。

感受著在強行干涉這處夢境後體內逐漸消失的本源,你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你救不了她,哪怕將所有的力量都用上,你也改變不了這一切 。

火焰灼熱著房梁,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倒塌。

這場火帶走的,不只有那老婦人一個。

名為薇薇安的少女早已死在了灼燙的火焰中,如今活下來的,不過是一具燃燼屍體。

阻擋著你去改變這一切的,就是薇薇安的意識。她無法原諒自己,也走不出那場悲劇。

先前所說的,那些渴望著被你拯救的話在此時看來,不過是想得到愛的乞討。

所謂救贖,不過是把一個絕望至極的人從一個地獄滿懷希望的帶到另一個地獄罷了……

房屋逐漸倒塌,你目視著麻木的少女離開這裡,默默停下了跟隨的腳步。

隨著你和薇薇安的距離拉遠,你恢復了影響這處夢境的能力。

隨著身影逐漸凝實成實體,你走到了老婦人的身邊,伸手拿起被褥,蓋到了她的身上。

你恢復了繼續影響夢境的能力。

還有兩次機會,這兩次機會如果用完,那麼你將徹底失去拯救薇薇安的能力,不僅如此……你還會因為薇薇安的本源被消耗一空而失去施法能力。

這將讓你跌落到傳奇之下。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只剩下了一次機會。

房屋徹底倒塌,在火焰中一點點化作了灰燼。

你離開了。

跟隨在少女的身後,你看到了一具麻木的行屍走肉。

回到那間狹小的木屋,薇薇安痛苦的縮進了自己的被窩裡。

內心的良知不斷譴責著少女,讓她看起來就像是燃燒後剩下的灰燼。

壁爐就在一樓,但她卻不敢去將其點燃。

嘴唇被牙齒咬出了鮮血,低聲的啜泣在房間裡響起。

薇薇安撫摸著貧瘠的胸口,感覺自己似乎到了極限,好痛苦啊……如果就這麼死去,是不是就不用那麼悲傷了?

少女從未如此的厭惡著自己,此刻她突然感覺,就算是教會的刑罰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茫然的抬頭,她看向了森白的月光。

與此同時,你正在跟蹤著博朗。

在這裡,你見證了一齣好戲,這位人渣在剛剛和他的母親一起去了教會。

他們向神父訴說了女巫的消息,然後不出意外的,博朗失去了老媽。

現在天已經黑了,目前又不是什麼重要節日,教會是不可能招來那些貴族騎士外出去尋找女巫的。

但既然聽到了有女巫,他們便不會空手而歸。

所以,博朗的老媽就遭罪了。

博朗在見到老媽被抓住後發了瘋般掙扎,想要將自己的母親救回,但很遺憾他只是個普通人。

看著薇薇安的後媽被帶走,你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會經歷什麼。

在教會中尋找了一番,你看到了一名青年在房間中磨劍,看著對方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你已經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如果沒有猜錯,今晚就是你和薇薇安相遇的那天了。

失魂落魄的博朗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憤怒的他一腳踹開了薇薇安的房門。

重新回到這裡的你默默看著這一幕,做好了隨時給這人渣一個教訓的準備。

寂靜的房間中,火焰順著床榻燃燒向四周,薇薇安站在火光前,眼中流著淚水,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博朗愣住了,他似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本能被濃煙嗆的退出了房間。

“你,你這女巫瘋了嗎?!”

“咳咳!”

重重咳嗽了兩聲,博朗憤怒的衝進了房間,他一把抓住了薇薇安,使出蠻力將少女往外拖去。

“媽的,走!跟我去教會!”

博朗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他要把薇薇安上交上去,然後換回自己的母親。

回憶著那些死在刑場上的女巫,想起母親在教會手中的博朗渾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

不行,不可以!他要救回自己的媽媽!

薇薇安愣愣的看著火焰,手臂緩緩伸向濃煙中。

在那裡,她看到了朝著自己揮手的老人。

“奶奶……”

博朗聽到了薇薇安的呢喃,忍不住回頭看向了少女。

“媽的,你瞎叫喚什麼呢?那老東西不是被你燒死了嗎?”

薇薇安瞳孔一縮,隨後她悽慘的笑了起來。

“是啊……我把她燒死了……”

癱軟的手臂一點點從空中落下,突然,一雙大手在此刻握住了少女白嫩的手腕。

體內混合著薇薇安力量的本源逐漸變得分明,機會只剩下了最後一次。

博朗似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茫然的回頭看向了你,一時間他的大腦似乎理解不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朝著博朗笑了笑,把他推到了那燃燒著烈焰的房間中。

博朗一驚,但下一刻門就被用力拍入了房間內。

博朗被門砸到了腦袋,當場昏迷在了火海中。

薇薇安被你用力一拽,本能從地上爬了起來。

“雖然可能有些突兀,但是我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和你說實話,其實和你在一起我挺開心的……恩,現在好像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教會應該已經從你後媽嘴裡弄出你的情報了。”

薇薇安的眼中逐漸泛起神彩,在看到你後她想起了很多,明白了這個世界不過是自己的夢境。

隨著少女在夢境中清醒,周邊的一切都開始了坍塌,一切的規則彷彿在此刻被打破,這片夢境好像陷入了光怪陸離的另一個世界。

火焰瞬間爬滿了整個房屋。

倒地的博朗扭曲咆哮著化作怪物,張牙舞爪的衝向了你。

你牽著薇薇安開始了奔跑。

火焰不斷在你的身邊燃起,房屋不可避免的開始了傾倒。

薇薇安愣愣的看著你,眼中止不住的流出了淚水。

“為什麼……還要救我?我明明……犯下了無法被原諒的錯……”

你平靜奔跑著,臉上神色一點點變得平靜,是啊?為什麼呢?

回憶起這次模擬中的一生,你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說實話,從始至終,我就不是所謂的英雄,我怕麻煩,怕的要死。

之所以一直做好事,其實就是想得到別人的認可,然後順帶著被別人好好誇獎罷了。

曾經的我是一個沒存在感,又一無是處的傢伙。

最初遇到女巫狩獵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不對,但我沒有任何感覺,我只是慶幸著這種事情沒有發生在我的身上。

然後,我的養母死在了女巫狩獵中,我至今仍然記得她的慘狀。

我騙了你,我從不是什麼所謂的英雄,我只是一個有些自私的混蛋。所以啊……抱歉了,我當不了你的英雄。”

薇薇安愣愣的看向了你,此刻她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心裡彷彿針扎般刺痛。

“不……不是的……”

你沒有聽接下來的話,只是用力捏緊了少女的手腕。

“如果非要說個理由的話……我喜歡你吧。

真的,我很感謝你,感謝你能陪著我度過在教會幹髒活的那些日子……”

眼見著要離開屋子,你深呼吸一口氣後換了個話題。

“要加速了,如果感到失望的話醒來之後我隨便你打。”

薇薇安愣在了原地,他靜靜的看著你,不知為何心中開始了止不住悸動。

淚滴止不住的落下,化作了欲要吞噬一切的烈焰,少女單薄的衣服瞬間被點燃,化作了若隱若現的紗裙。

被教會誘導著試圖圍攏過來的村民們發出了怒吼。

“快!女巫在這裡!抓住她!”

你帶著薇薇安衝進了森林。

身後的村落在夢境主人遠離後被火焰燃為了灰燼,博朗和村民們一個個化作了被烈焰覆蓋的魔鬼,朝你們嘶吼著衝了過來。

夢境開始坍塌,薇薇安身上逐漸遍佈了燒傷。

隨著不斷的奔跑,她開始了成長,火焰在她的身上刻下烙印,一隻湛藍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芒。

她身上的衣服一點點被火光取代,化作了烈焰組成的紗裙。

沒穿鞋的少女在地面上奔跑,感受著被石塊和樹枝刺破的腳底,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活的是如此真實。

疼痛刺激著麻木的大腦。

血液在地上流淌,被崩壞的夢境無限拉長,化作了長長的紅毯。

詭異和夢幻在此刻就像是搖晃了無數次的碳酸飲料般噴湧而出。

森林中的樹木化作了枯槁的樹人,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從地上拔出雙腿,掙扎著抓向了薇薇安。

乾枯的枝丫在觸碰到少女身上的火焰時開始了劇烈燃燒。它們哀嚎著,興奮著,披掛著火焰又一次追了上來。

身後怪物們咆哮聲響個不停,前方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朦朧黑暗。

此時的薇薇安像極了教會所說的女巫,被滿嘴謊言的魔鬼誘拐著從一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

薇薇安看著眼前青年的背影,心中滿是不知所措,一時間居然完全開不了口。

不知為何,薇薇安突然感覺現在的自己好像童話裡赴約前去和白馬王子結婚的公主。

但很遺憾,她並不是什麼公主,你也不是什麼白馬王子。

哦,對了,現在也並不是什麼婚禮的現場。

漆黑的世界裡,少女身上沒有漂亮的紗裙,作為代替只有不斷灼痛皮膚的烈焰。

這裡沒有遍地的鮮花,只有不斷延伸化作道路的鮮血。

身邊沒有喝彩歡呼的伴娘伴郎,只有試圖吞噬掉一切生命的怪物。

薇薇安突兀的笑了,她傻乎乎的笑著,像是人生中第一次吃到了糖果的小女孩。

眼中的淚水依舊止不住的流著,她無法原諒曾經的自己,但她更放不開牽住自己的溫熱手掌。

她此時就像是撲火的飛蛾,僅僅只是在黑夜中看到了一點光亮就會忍不住的撲上去,哪怕被燒的遍體鱗傷!哪怕……化作灰燼……

少女忽的閉上了眼。

如果可以,就請讓我用盡餘生去贖罪吧……我不想死了,因為我啊……有不得不活著的理由了呢!

夢境徹底崩塌,前方的黑暗中突兀冒出了一點淡淡的光芒。

光芒一點點擴大,逐漸吞噬了一切的黑暗。

身後張牙舞爪的怪物們被湮滅,地上似乎開出了小朵小朵的白花。

夢醒了。

成為了傳奇的少女並沒有陷入瘋狂,感受著身邊漆黑一片的環境,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身影。

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但薇薇安並沒有哭出聲來。

一同醒來的你在發現薇薇安逃脫了那傳奇必定瘋狂的詛咒後伸手緩緩抱住了她。

感受到你動作,在發現你還沒有睡著後薇薇安又哭又笑的把頭埋進了你的懷裡。

猶豫著看向了少女,你想到了自己那所剩不多的壽命,在你死後薇薇安會怎麼辦?以她的性子,估計會毫不猶豫的隨你而去吧?

曾經的你只把這當做一場模擬,現在你也依舊這麼認為,但你終究是產生了些許的變化。

當人們開始一場遊戲並因為玩到結尾而感到遺憾時,往往並不是因為遊戲角色的人生結束了,而是人們作為過客的可停留時間到頭了。

遊戲玩家無法陪伴遊戲角色一生,遊戲角色也無法陪伴遊戲玩家一生,雙方都是彼此的過客,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當未來沉澱為記憶時,過去的價值才會被無限拉高。

簡而言之就是,你不想看到薇薇安在你死後也一起死去,你希望她能繼續活下去,哪怕在這模擬的世界中她將承受著你無法想象的痛苦。

輕輕抱住少女,你默默閉上了眼。

你從不是什麼偉大的英雄,你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你死後,仍然活著的薇薇安將被雙倍的痛苦折磨,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將會成為兩個疊加態的地獄。

夜色漸濃,手指輕輕觸碰少女的臉頰,你想到薇薇安失明的那隻眼睛。

你陷入了沉默。

你在內心下了一個決定。在今後的模擬中,你會盡量拉開和模擬角色之間的距離,以防止雙方因為彼此的離開而產生痛苦。

天氣逐漸轉涼,你和薇薇安開始了旅行。

每當來到一座城市時你總會嘗試著讓薇薇安愛上旅行中所見的一切,只是可惜,她並不喜歡這個世界。

至於原因……教會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整個世界的主基調是以悲劇為主,領主和教會個個都不當人。

以至於哪怕美景在前,你們也無暇欣賞。

這場旅行的意義被一點點淡化,但在準備結束這一切之時,薇薇安看向了你。

“你說……人們的生活會在未來變好嗎?”

你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但想到什麼後你輕輕拍了拍薇薇安的肩膀。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他們的日子能過得體面些。”

或許,這場旅途的意義並未淡化,而是得到了昇華?

見時機差不多,你順口和薇薇安說出了自己竊取神明全部力量的計劃。

你的實力仍然在不斷的提升著,薇薇安的情況也和你一樣,隨著實力的提升,你們很快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在不斷超越極限的過程中,你們明顯感覺到了那位神明的牽引。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對方乃是沒有意識的怪物。

之所以在呼喚你們,為的也不過是吞噬自己不小心逸散出去的力量罷了。

在得知你的計劃後薇薇安震驚了很久。

不過很快她就笑著答應了下來。

這個計劃乍一看簡直天方夜譚,但……薇薇安不在乎只要是你說的,她都願意相信。

然而在你說出計劃的啟動條件是你要拼命時,薇薇安的神色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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