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是寅時三刻睡醒的。
韓生宣是寅時五刻覲見,而在他召集宦官准備動手的時候已是卯時一刻,也就是凌晨五點左右,這個時間雖是已有不少太監睡醒準備做事,但似是劉忠、張祜這般大宦官還是在沉睡之中,他們一般都是在卯時四刻方才醒來。
也就是這短短三刻時間。
韓生宣就已帶領淨軍根據數十名宦官提供出來的情報,在大奉皇宮之眾肆意的清洗起了御馬監的掌權宦官,但凡有查明貪汙者皆是打斷四肢、嚴刑拷打,只需將貪汙的銀兩榨出來,或是得到更多的情報,方才會讓其安息。
在這般過程之中自也是有人不斷的投誠。
這些投誠的宦官可不同此前那般不得志的宦官,他們所掌握的勢力可是要遠遠超過那些人的,甚至在他們其中還有張祜這個大宦官的義子!!!
說來也是可笑。
宦官雖是無根之人,註定無後。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太監之中卻是有很多義父義子。
似張祜這般大宦官往往僅是義子就有數十人多。
看似忠心耿耿的劉忠更是足足收養了數百義子,這些義子也都被其帶著尊崇佛門,甚至是信奉佛門教義,這也是劉忠對外的人設,尊佛之人。
只是沒人想到,劉忠本人就是佛門安插在大奉皇宮之人。
佛門甚至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為入主大奉著手佈局!
………
卯時四刻。
張祜剛剛清醒過來就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他更是能夠感應到門外有十多名宦官的氣息,這讓他有些疑惑,待穿戴好走出來的時候。
就有一個個宦官神色焦急的湊上前:“義父!救命啊!”
“陛下下令,御馬監但凡貪汙三千兩以上,挑五殺三!”
“如今那韓生宣正帶著數千名太監跟淨軍大肆抓人呢!”
這些宦官都是劉忠的義子或是他這一脈的宦官。
往日一個個都學會了張祜那種陰冷、喜色不怒的性情。
只是在如今這種危急情況之下,他們的神情皆是慌亂之際,臉色亦是煞白。
韓生宣本人的手段已是極為讓人駭然。
陛下的命令更是讓這些宦官頭皮發麻。
這可是不惜一切要大肆清洗御馬監的意思啊!
若是往日他們還能倚靠張祜或是乾脆抱團抗衡,可在有韓生宣以及數千宦官、淨軍的協助之下,他們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尤為關鍵的是,他們沒有大義!
宦官造反?!
這種事情別說是在大奉這個仙武王朝了,就算是在古代歷史也是幾乎沒有的。
宦官可以利用皇帝掌權。
但若說造反、公然違抗陛下的命令?
他們根本沒有這種資格,從古至今也沒有法度支持這種事情。
張祜臉色亦是驟然驚變:“這種事情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
他是萬萬沒想到昨日陛下還只是暗示要收攏御馬監。
更是讓他們今日交出賬單。
結果還未等他們交出賬單跟銀兩,卻是驟然翻臉動手。
這種肆無忌憚的性子。
讓張祜難以接受,也難以適應。
宦官們一個個臉色難堪:“義父不是說您休息的時候,絕對不可打擾嗎??”
張祜背後是憐生教。
他那一身陰冷的氣息也是因為修行憐生教功法的緣故。
憐生教如今雖是還沒有舉起起義、造反的大旗,但在大奉之中也是名聲極差。
張祜修行憐生教功法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洩露出來。
往日亦是立下規矩。
甚至為了立這個規矩,張祜當初可是故意算計了一批宦官。
這些人就是在得到他命令的時候進入房屋內,結果卻被張祜以打擾自己修煉的緣故,盡皆殺掉,其死狀亦是慘不忍睹。
正因為如此。
這些義子哪怕是急瘋了,也不敢擅自打擾張祜休息。
張祜臉色鐵青:“走!隨我見陛下!”
說話之間。
他便朝著陛下寢宮走去,沿途對著身邊人說道;“把賬單重新拿一份過來,拿我們自己人看的那一份,告訴其他人準備好大出血,隨我一同覲見陛下!”
張祜能夠一步步爬到宦官大總管的地步。
他也絕非是傻子。
知曉如今最佳的選擇只能是得到沈楠的認可。
否則就算是將韓生宣殺了,他們這些人也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
更何況。
張祜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韓生宣身側必有那尊道家天人。
十境層次的高手。
如果全力出手,張祜他們沒幾個人能活!
別看大奉這個世界是有十五境的層次,但十境天人就已是真正的天下絕頂高手了,十一境就已是隻聞其名的老怪物,輕易不會出手。
那十二境、十三境的高手更是近似仙佛。
至於說十四境、十五境。
那是大奉八百年都未曾真正見過有人達到的境界。
張角這尊十境天人的含金量還是極為誇張的,這點從張祜跟劉忠也不過只是大宗師巔峰就能看出來,大奉數十億人口能夠達到十境層次的,也不過二三十人。
更何況….張角的氣息太過晦澀。
張祜很懷疑此人並非是尋常十境天人那麼簡單。
就在張祜有所動作的時候。
劉忠亦是第一時間就率領自己的義子前往陛下寢宮。
兩人不約而同的都將真正的賬目拿出來。
亦是準備此次要大出血一番。
這也是宦官在面對皇權威懾時候最真實的反應。
帝王威嚴面前,宦官永遠都只是任人宰割而已。
尤其是這個帝王還擁有隨意斬殺他們的實力。
………….
寢宮之外。
大賢良師張角就那麼隨意的站在殿外,他看著匆匆趕來的劉忠、張祜等近百位宦官,淡然的說道:“陛下有令,讓你們在外等候。”
說話之間,他右手緩緩抬起。
劉忠、張祜對視一眼後,盡皆都識趣的將御馬監賬目遞給張角。
張角隨手將賬目遞給葵花衛後,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兩人。
道家十境天人巔峰的氣息亦是在這一刻壓的劉忠、張祜兩人喘不上氣。
他們唯有安順的跪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