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回到縣衙,將今天跟案子相關的都覆盤了一遍。
首先陳一卯的作案嫌疑,由於作案時間的關係,基本是可以排除了。
其次便是黃德柱,他的作案嫌疑雖然大,案發時間也出現在了現場。
可楚軒卻覺得,這案子多半真不是他做出來的。
這其一是黃德柱沒有作案動機,他開著一間胭脂鋪,算得上是有家業的人。
雖然好色,但由於膽子小,一直也沒勾搭到情婦。
在跟年輕貌美的朱秀秀勾搭到一起後,還經常倒貼錢給朱秀秀送胭脂。
也就是因為這個,才險些被陳一卯察覺,害得朱秀秀捱打。
所以黃德柱如果要殺人,那他只可能夥同朱秀秀殺陳一卯。
殺掉朱秀秀,對於黃德柱來說並沒有好處。
不過如果這兩人都不是兇手,那到底又是誰殺了朱秀秀呢?
楚軒把手上的線索梳理一遍,沒能找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既然現有的線索不夠破案,楚軒也只能繼續派人去查。
找來幾個善於打聽消息的衙役。
楚軒對他們吩咐道:“你們幾個,這幾天手上的事情都放一放。”
“全都每天給我去南市附近轉悠,收集任何和這案子相關的線索回來!”
“只要是可能有關的異常情況,我全部要知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對於楚軒來說,手底下這些衙役從來都是雙刃劍。
管的不好,他們就是欺壓百姓的酷吏。
用的得當,卻也能幫他打聽收集不少的信息。
把這群衙役給撒出去後,楚軒正打算起身,門外就走來個精瘦老頭。
這老頭一身儒袍,臉上留著山羊鬍,腰間掛著一塊白玉,要不是手上少把羽毛扇,就跟戲臺子上的諸葛亮差不多。
楚軒一看見他,趕緊起身抱拳:“有禮了,楊師爺。”
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上元縣縣令的幕僚之一,民間俗稱師爺。
在明朝,地方官上任,一般都會帶上幾個幕僚。
這主要是因為地方官自己,一輩子讀的都是聖賢書,對於事務的處理並不擅長。
這時候,身邊就需要幾個熟知事務流程,能夠出謀劃策的角色了。
要沒有這些人,一般的縣令真能被下面的小吏哄得找不著北。
“有禮了,楚縣尉。”楊師爺在門口見了禮,便抬腿走進班房,也不落座,便問道:“今日縣尊外出訪友,回來便聽說有人敲了鳴冤鼓,所以差我前來問問,楚縣尉可曾緝拿回真兇?”
楚軒嘆了口氣,把具體情況說了一遍,便再次行禮道:
“目前看來,這兩人都不是真兇,想要查明此案,恐怕還需得一些時間,還請楊師爺幫在下在縣尊哪裡轉圜幾句,給寬限一些時日。”
“等到查明此案,在下一定做東酬謝楊師爺。”
作為衙門裡的三把手,楚軒其實對楊師爺沒必要這麼小心。
可眼下這是命案,萬一縣令不知輕重讓他限時破案,那到時候可有的是麻煩。
楊師爺顯然對於楚軒的恭敬很滿意,笑著點點頭,謙和的說道:“楚縣尉且安心,人命關天,縣尊一定不會胡來的,你且早日查清此案,還逝者一個公道便是。”
說完,楊師爺便轉身告辭,要回後衙去彙報,楚軒也把對方送到了門外。
接下來的幾天,楚軒多次加派人手,可以說是把南市周遭查了個底朝天。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衙役們的走訪之下,一個異常情況被梳理出來。
“稟大人,小的已經問清楚了,那屠夫劉五自從案發之後,就一直未曾擺攤賣肉!”
“哦?這事屬實?”楚軒收到這個消息,精神立馬一振。
根據仵作這幾天驗屍的結果,死者朱秀秀的傷口並非劈砍造成。
而是有人用刀切開了她的脖子,活生生把頭卸了下來。
能做到這一點,說明對方要麼及其膽大,要麼就是就是個用刀的好手。
屠夫顯然是兩者都佔了,絕對有重大作案嫌疑。
“你現在就帶人,去把這個劉五給我抓回來!”
一眾衙役捕卒立即出發,不多時,就把滿臉橫肉的劉五給抓了回來。
劉五被押進班房,看著坐在案桌後的楚軒,立即大聲嚷嚷起來:“你們這些昏官,我又沒犯法,為什麼抓我?為什麼抓我?”
楚軒此時已經把劉五的情況瞭解的差不多。
這人就住在陳家斜對面,平日裡在南市之中賣肉。
自從朱秀秀被殺以來,連著五天,都沒繼續擺攤賣肉。
看著他這一臉兇相,楚軒也把威嚴提了起來,沉聲呵斥道:“劉五,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再敢大聲喧譁,本官立即打你的板子!”
等到把劉五的囂張氣焰給壓下去,楚軒這才開始審問:
“劉五,本官且問你,這幾天你為何沒有出攤賣肉?”
劉五把脖子一橫,氣洶洶的說道:“我前些日子染了風寒,身子一直沒好利索。怎滴啦?不賣肉又不犯法!”
楚軒見劉五對答如流,臉上神色也未慌張,一時不由得皺眉。
難不成,這屠夫真是感冒了才沒出攤?
不過既然人都抓來了,楚軒也必須問清楚才行。
因此乾脆板出一張黑臉,厲聲恐嚇道:“胡扯!本官看你就是殺了那朱秀秀不敢出來見人,這才沒有擺攤!”
劉五一聽此話,立即變得暴躁起來,瞪著一雙豹眼,朝楚軒大吼:
“你這昏官!原來是要抓我頂罪!”
“人不是我殺的!你要是敢冤枉你爺爺,你爺爺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一邊吼,劉五還一邊往前衝,試圖衝到楚軒身邊動手。
旁邊看管著他的衙役們見狀,立即上去好幾個把他給摁住。
看著被四五個衙役摁在地上的劉五還在掙扎,楚軒不由的臉色難看起來。
這劉五雖然嫌疑很大,可剛才這表現,卻還真不像是殺了人的。
見一旁的捕卒要抄棍子上去打,楚軒喝止了他們,同時再次對劉五問道:“你休說本官冤枉了你,你說你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何人能給你證明?”
劉五在地上仰著脖子,朝楚軒喊道:“能證明的人多了去了!我婆姨能給我證明,給我抓藥的郎中也能證明!”
見劉五說的信誓旦旦,楚軒再次頭疼起來,這案子可是真難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