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豐文學籠外，聯邦小研究員站著，德莫爾只能仰視他，這個角度能夠看到他光潔的下巴，弧度流暢。
他想到尚且還在聯邦地下實驗室的時候，模模糊糊聽到這人和警衛官的對話，善良並且懦弱。
可以嘗試。
喬明之沒有說話，德莫爾叫出他的名字：“喬明之······”
喬明之第一個反應是，他居然記住了自己的名字。
雖然喬明之事無鉅細地給他交代了從高中到進研究所的大大小小經歷，但是心知肚明他不會放在心上。
喬明之垂眸，和那雙黑紅的異樣瞳孔對上，和曾經猜測的一樣，德莫爾並不是生來如此，最近得到了營養和休息，又沒有繼續被折騰，眼白的紅色淡去了些許。
他曾經見過德莫爾行軍訓練的視頻——不是在星網上看到的，而是實戰訓練課的老師在課上播放的，全息視頻中的德拉戈上將意氣風發，一人赤手空拳就將一個隊的強大軍人挑翻，眼角眉梢都是肆意。
可現在呢。
馳騁疆場的將軍，被困在囚籠裡，靠在毯子上，就算盡力維持表面的強大，也掩蓋不住狼狽和虛弱。
喬明之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盤膝坐在墊子上，仍然不正面回答德莫爾的提議。
兩人平視之後，德莫爾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當在猛獸面前露出弱點的時候，就要承擔猛獸咬住不鬆口，從這裡撕開的風險。
德莫爾並沒有給他機會逃避話題：“你的工作是觀察我，如果我不願意配合，你什麼也做不了。你幫我······”
喬明之在他說出更危險的話題之前開口打斷：“上將，您既然知道我只是個打工人，就不要說這樣危險的話了，對我和你都不好。”
德莫爾想要利用自己，喬明之並沒有生氣。
他手握劇情，知曉原著中的德莫爾·德拉戈處境比現在地獄得多，都能抓住機會，在親信的幫助下逃回聯盟，還在短時間內重新回到權力巔峰，開始給兩個主角之間的HE之路增添絆腳石。
然而德莫爾並不會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而會憑藉自己的力量，抓住每一個機會······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人。
喬明之清楚自己這個善良心軟、或許有些懦弱的研究員身份，看起來很好拉攏。
不過這也太心急了。
德莫爾目光定定地看著聯邦的小研究員，就像猛獸鎖定了自己的獵物：“難道你沒有更大的野心？”
喬明之突然一笑，一閃而過的笑容就像是曇花，短暫而絢麗：“上將，您勸說我的方法不對，我是一個研究者，在研究所工作既是為了餬口，也是出於對生命科學的喜歡，而聯邦比聯盟發展得更好。”
他知道德莫爾對自己的追求並不感興趣，略過了這一處，繼續說：“的確，我看不慣他們的做法，但我們暫時不能談論這些危險的話題，若是被發現了，上將或許還能活著，而犯下叛國罪的我······”他以手比槍，命中了自己的太陽穴。
德莫爾實在沒必要這麼擔心，有系統任務在旁邊，等到時機成熟，他自然會盡力給德莫爾的逃脫提供幫助。
德莫爾盯著他半晌，最後暢快地笑了起來。
和視頻中一人將全場挑翻的狂意如出一轍。
喬明之有些欽佩他，心態真好。
“是我心急了。”
喬明之繼續問：“所以您需要清潔一下自己，然後換件衣服嗎？”
德莫爾眯著眼睛，危險的雷達又滋滋作響：“你嫌棄我。”
喬明之面無表情。
我潔白的毯子都變色了，你說呢？
德莫爾發出一聲嗤笑聲：“既然如此，你不是要觀察我嗎？不如趁機觀察記錄一下。”
喬明之眼前一亮，順杆子往上爬：“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等德莫爾反悔，他飛快叫來小型保姆機器人，送進去了一個小盆，一塊乾淨柔軟的毛巾，還有換洗衣物。
他沒有選擇將膠囊浴缸送進去，手中的密匙能夠放開一點鎖鏈，足夠讓德莫爾洗個澡，但是放到那種程度，就是將猛獸嘴上的籠頭鬆開。
他並不信任德莫爾。
最後，小型保姆機器人舉起一把小剪刀，輕輕將德莫爾的衣物剪開，他的身體沒有遮擋地展現在喬明之面前。
喬明之打開終端，將德莫爾掃描了一圈，自動記錄了一份3D圖像
和某些種族軍雌因為種族優勢輕輕鬆鬆練成雙開門不一樣，德莫爾每一塊肌肉都恰到好處，幾乎是照著標準值長的。縱然喬明之以前都是研究實驗動物，對人形智慧生物瞭解實在不多，也不免感慨真是完美的身材。
在職業病犯了讚美完美的身材之後，喬明之繼續下一步。
聯邦的小研究員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研究員的白大褂，眼前架著一副金絲平光眼鏡，遮擋住那雙清凌凌的眼睛，整個人都散發著讓人信服的專業氣質。
聲音冰涼而無感情，十分官方的語氣，可以直接錄成AI語音，就像面前只是個仿生機器人，並不讓人難以接受。
德莫爾沒吭聲，配合聯邦的小研究員完成了一系列日常數據採集。
記錄完畢，喬明之關閉終端上的模塊。
喬明之三兩下將數據旁做好標註，並且默不作聲將某些數據進行巧妙的曲解。
聯邦或許有隱藏起來的蟲族專家，但是至少現在上面的人還沒有得到他完全的幫助，就算得到了，自己一個外行理解錯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聯邦的小研究員專心的時候，唇微微抿著，有一種特殊的專注魅力，只是注視著，就讓人平靜下來。
德莫爾放鬆地靠在毯子上，就算一絲不掛。
反倒是問心無愧的喬明之覺得有些不對勁，讓機器人給他暫時披上一件衣服。
【雌蟲基因活躍，發熱期明顯】
喬明之無意識地用筆敲了敲鏡框，補充。
【精神海有惡化傾向，建議減緩藥量，或配給安撫劑】
聯邦想來不會好心地給階下囚提供安撫劑，把德莫爾說得慘一些，好讓上面的人放心。
在德莫爾沒反抗的情況下，喬明之比較順利地完成了記錄，關閉了終端，對德莫爾點點頭：“感謝上將配合，辛苦了。我已經暫時關閉小型保姆機器人的聯網上傳權限，請自便。”
小型保姆機器人吭哧吭哧將籠子裡的盆用熱水填滿，將毛巾浸在熱水中，然後擰乾，舉在德莫爾手邊。
“祝您今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