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公點了點頭,他對於沈家的兒郎還是很滿意的。
“錦弦確實是個好的,我也希望他日後能立戰功,光宗耀祖。”
其他幾個年紀稍長的沈家叔伯,也全都紛紛點頭。
“當年侯府犯了事後,侯府的兒郎就再也沒有入朝為官的機會,現在錦弦有這種機遇,該好好把握才是。”
“兵部尚書如今在朝中得陛下重用,有他推舉,錦弦在軍營一定能混的如魚得水。”
“往後我侯府,終於能重振往日的榮耀了。”
……
沈錦弦站在門口,他只那稱讚的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臉上。
讓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弦兒?”沈氏看到了沈錦弦,欣喜的問道:“你回來了?”
“他們為何會在這裡?”沈錦弦臉色鐵青的看著那些族人們,質問道。
沈氏一愣,急忙解釋:“你六叔公是知道你要上戰場參軍,特意來為你送行。”
“出去。”
沈錦弦指著門外,怒火在胸腔中翻湧,像是要在今日所受的氣全都發洩而出。
“立刻給我滾出去,往後不許再踏入我們侯府半步!”
沈氏呆住了,她慌忙起身走到沈錦弦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弦兒,你今天是怎麼了?你六叔公也是好心來為你送行?”
沈錦弦將沈氏的手甩開,走到了六叔公的面前,搶走了他手裡的柺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滾,趕緊給我滾!我們侯府不需要你們這些假仁假義之輩!”
六叔公愣住了。
他氣的手都在發顫,哆哆嗦嗦的指著沈錦弦:“你,你……”
“沈錦弦!”
沈家族人內最年輕的那人站了起來,對沈錦弦怒目而視:“你什麼意思?六叔公好心來為你送行,你居然這樣對他!”
“好心?一群打秋風的窮親戚而已,說的好聽是來送行,不就是又想趁機撈點好處!”
六叔公的手捂著胸口,旁邊的人趕緊為他順氣,他還是咳嗽不止,那張老臉都漲的通紅。
“打秋風?”年輕人不可思議,“什麼過秋風?”
“說的好聽是族人,其實也就是一群貪得無厭的螞蟥!”沈錦弦恨恨的道,“來人,把他們全部丟出去!”
六叔公失望的看著沈錦弦,他踉踉蹌蹌的站起了身。
顫顫巍巍的低頭,將柺杖撿起來。
也許這一刻,他是真的對侯府的人徹底的失望了。
“不用你們驅逐,我們自己走。”
“六叔。”
沈氏生怕給侯府帶來不好的影響,想要阻攔,卻被叔伯們冷冷的聲音打斷了。
“你們侯府,我是高攀不起了。”
“走吧走吧,就當這一趟,我們白來了。”
六叔公步履蹣跚,洗的發白的衣裳在風中晃動,在暮色中,他的背脊挺的很直,一步步的走出了侯府那高不可及的門檻。
“弦兒。”
沈氏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麼?要是你不敬長輩,傳出去了,會影響你仕途的。”
“仕途?”
沈錦弦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痛苦,不甘,悲憤!
讓他的眼角都紅了!
“我已經沒有仕途了!”
沈氏愣了愣:“你,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尚書沒有向陛下推舉我為參將,”他諷刺的笑了兩聲,“只是一個士卒而已!”
沈氏懵了。
她之前還到處炫耀,說她的兒子要上戰場參軍了,一去就是參將。
參將和士卒是不一樣的啊。
士卒只是一個小兵而已,可若剛去戰場就能當參將,可謂是前途無限。
“怎麼會?你不是說尚書很欣賞你?”
“我怎麼知道!”沈錦弦怒吼道,“明明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前世……”
明明前世,今日他就已經收到了聖旨。
“什麼前世?”沈氏急忙抓住了沈錦弦的胳膊,“你剛剛說的那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沈錦弦只感覺滿嘴都是苦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今日為了求證,我跑去了尚書府,等了他整整一天,我都沒有等到他。”
“不行啊,”沈氏急了的眼眶泛紅,“我話都說出去了,若是不成,豈不是讓我成為笑話?”
沈錦弦再次甩開了沈氏的手,自嘲的笑了笑。
“笑話?那還不是你非要那麼張揚,聖旨都沒收到,你就恨不得人盡皆知。”
沈氏的聲音一滯。
那還不是因為這些年侯府一直被人瞧不起,她也總是混不進那些貴婦的圈中,這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想要炫耀炫耀嗎?
再說了,這不也是錦弦同意的?
“娘,”沈錦弦諷刺的笑了笑,“之前我們不也只是只要能上戰場就行了?明明我錯失了報名,還能獲得尚書的推舉,不是已經夠了嗎?”
他這話,像是在質問沈氏,又像是在安撫自己。
上一世,他以為自己會錯失上戰場的機會,整整半個月,都過的渾渾噩噩的,沒有半點精神氣。
直到在臨行的前一日,收到了聖旨。
所以。
對於被罰了多年的侯府而言,他能上戰場不就足夠了嗎?
一開始他去報名參軍,也只是想當個士卒而已。
只要他上了戰場,就還有立功的機會。
哪怕會走的艱辛點也沒關係。
只有去了,才能為雨兒拼搏來一個錦繡前程!
……
沈輕漾聽青月說,這兩日有沈家的人在打探她的下落。
她並不覺得沈家的人在找她。
可她還是讓人去查了。
在查到打探她的是何人之後,她便帶著青月出門了。
“六叔公,我之前就說過,路途遙遠,你身子又有些不好,你就別來侯府了……”沈青攙扶著六叔公,語氣擔憂的道。
六叔公嘆了一聲:“侯府找回了親生骨肉,我怎能不把族譜給他們送來,誰想到……”
誰想到這些人連親骨頭都不肯認。
“對了,你們可有找到那姑娘?也不知道沈家那幾個把她給趕到何處了。”
“六叔公,既然他們不想認這門親事,我們為何非要管閒事?你年紀大了,根本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