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安,薛老夫人,本公主今日是奉了父皇的命,帶了些薄禮前來為老夫人賀壽的。”
赫連文儀輕輕一揮手,身後一長串的宮女內官紛紛獻上賀禮。
該說不說,薛府可是臉上有光了。
本來這官員家中有喜事,也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宮中才會送來賀禮,這文儀公主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的,可見薛家有多受陛下重視。
赫連文儀轉頭,目光掃到了薛晚棠,那日在雲紗閣她給她使絆子,現在想來都還很不爽。
“薛四小姐,這宮雲紗可還好看?”
說著,赫連文儀還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穿在公主身上,自然是好看的。”
呵,但願她到時候還能這樣笑著在淑貴妃面前問一句,好不好看。
老太君見二人氣氛微妙,便打岔道:“文儀公主請上座。”
赫連文儀聞言,不僅不走,反而還逼近了兩步。
她的雙眸直直地盯著薛晚棠,今日的薛晚棠看著很不一樣,宮裡的美人不少,她還是頭一回見著像薛晚棠這般容貌之人。
雲紗閣那次後,薛韶安說了不少關於這個尋回來沒多久的四小姐的事,明明就是個鄉野村婦,偏裝得一副清高模樣,她是最看不慣的。
“薛四小姐,近日城中關於你的傳聞不少,就是不知道這傳言有幾分屬實?”
“謠言止於智者,晚棠沒什麼可說的。”
薛晚棠客氣地回了一句。
不是她沒什麼可說,是著實不想與赫連文儀浪費口舌。
空有美貌,不長腦子的東西。
“薛四小姐,可否說說你沒回薛府之前的生活?本公主可是對那種原野鄉村很感興趣呢!”
此話一齣,不僅是老太君,就連薛遠平夫婦都變了臉。
這可不是單單在挖苦薛晚棠了。
今日這種場合,當著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面,赫連文儀問出這樣的話來,讓薛府臉面何在?
薛晚棠三歲走失,本就是薛家人看顧不力,如今還要在一眾賓客面前自揭傷疤,確實有些難為情。
就在雙方都騎虎難下之際,門外一陣勒馬嘶吼聲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
緊接著一道恰似流水擊石之聲傳來:“赫連文儀,你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赫連文儀身軀一震,背脊瞬間挺直。
這聲音,不是他那可怕的王叔還能是誰!
“王叔,文儀見過王叔。”赫連文儀強裝鎮定地道。
這個羅剎鬼,怎麼也來了?
“禮既然送到了就回去吧,回去讓教習嬤嬤好好教教規矩!”
規矩二字,周景淮說得格外沉重。
赫連文儀立刻拜別了他,帶著一眾宮女內官匆忙離開了薛府。
她才不要和這個煞神待在一起,她巴不得走得遠遠的!
一眾賓客見走了公主,又來了攝政王,對薛遠平更加是另眼相看。
薛遠平連走帶跑地迎了上來:“攝政王殿下,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周景淮銳眼一抬,視線剛好與薛晚棠對上。
僅僅只是一瞬間,他便移開了目光,大步往主桌走去:“本王路過薛府,特來討杯酒喝。”
薛遠平樂開了花:“哪裡哪裡,您能來,寒舍蓬蓽生輝……”
剛剛那一眼,薛遠平看得清楚。
周景淮與他女兒晚棠分明是認識的。
且晚棠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懼怕閃躲,還有那日回府,晚棠竟然乘坐周景淮的馬車!雖然張管事向他說明了緣由,可在他看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這麼多年以來,周景淮從不近女色,別說是乘坐他的馬車,就是其他女子靠近了他的馬車,他都能把人扔出十米遠。
這二人,分明有事!
不過……應該是好事,否則今日周景淮又怎會帶著禮物前來,還說是路過?
薛韶安呆呆地看著周景淮從她面前走過,一顆心跳得捂都捂不住,鄒氏在一旁可是把自家女兒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不過周景淮,她最好是打消念頭:“韶安,周景淮這人雖權利滔天,但絕不是良配,不要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她和薛遠平的觀念正好相反。
薛遠平挑選女婿,看中的是家世背景,是文韜武略,是能在盛都呼風喚雨的權利。
而她這個做母親的,只看中能不能給她女兒一世的安穩。
周景淮人中之龍,普天之下與之相配的女子屈指可數,即便韶安是將軍府的嫡小姐,也與之相距甚遠。
攝政王妃,不是那麼好當的,且周景淮又怎會看上韶安。
然而薛韶安就像是亂花迷了眼,無論鄒氏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因為此時,周景淮的目光正投在背對著他的薛晚棠身上。
“薛四小姐,能否幫本王沏壺茶?”
周景淮的聲音冷不丁從內廳傳出,薛晚棠蹙了蹙眉,轉身回話:“殿下稍等。”
霜華見此立即拎了一壺上等的花茶遞給薛晚棠。
薛晚棠從容地走進內廳,為周景淮與薛遠平都倒上了一杯,然後靜靜地站在薛遠平身後。
茶香四溢,流轉開來。
周景淮只顧喝茶,什麼話都不說。
薛遠平想主動開口又怕唐突了他,不知不覺額頭都佈滿了一層細汗。
“殿下,卑職先失陪片刻,晚棠,照顧好殿下!”
他怎麼忘了這出?
周景淮故意讓晚棠看茶,又一直沉默,不就在說他礙事麼?那他走不就得了!
片刻後,周景淮把玩著茶杯,緩緩開口:“薛四小姐,本王的馬車坐得可還習慣。”
都這個時候了,周景淮的來意薛晚棠再不清楚都說不過去了。
她乾脆放下茶壺,坐在了薛遠平的位置上:“殿下的馬車晚棠只覺得坐不安心。”
“哦?本王好心借你馬車,怎會不安心?”
“起初是安心的,可殿下今日前來,就證明晚棠之前是想錯了。”
“薛四小姐身手了得,大雍境內可沒幾個有薛四小姐這樣的身手。”
薛晚棠不禁暗笑,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當日她不過是一枚針的功夫,周景淮就能看出來她武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