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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季源一直靠救濟和打零工維繫日常和學業開支,經常受人欺負,吃不飽飯,住在蒼蠅大的陰溼小巷子裡。

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的母親不在了,喬家在很大程度上是罪魁禍首。

喬明嫣偷偷讓人找到了季源的照片,見到的第一眼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男生一身洗的發白的藍白校服,眉眼鋒利,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一雙大眼睛平靜無波,彷彿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喬明嫣知道,他們是同類。

夾雜著對季源母親的愧疚,喬明嫣央求外婆同意她去三中上學,和季源分在了同一個班。

她日日觀察著季源,觀察他的喜好,打量他的長相,模仿他的動作,在學校和他同吃同休息。

直到有一次放學,季源被打零工得罪的混混堵在巷子裡,被跟著的喬明嫣發現,她及時報了警,季源免受毒打,身上卻受了不少傷。

橘色夕陽穿過狹密的矮牆鑽進巷子,將女孩纖弱漂亮的面頰映的光彩照人,穿著白裙的女生伸出白皙的手心,裡面躺著一支藥膏,“你受傷了。”

男生盯著她透亮卻無靈魂的瞳眸,從地上站起來,冷漠道:“不需要。”

他顯然對這個突然闖入他的世界,解救他的漂亮女生充滿防備,道了謝拎著被踩滿鞋印的書包走了。

可對於還沒有擺脫抑鬱症的喬明嫣而言,她好像找到了生活下去的動力。

她要和季源一起上學,這是初步的想法。

喬明嫣開始接近季源,成為他的同桌,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飯打水,上課的時候總是用好奇的眼神偷瞥他,吃飯時很挑食,故意丟給季源吃。

可季源一直對她保持警覺,兩人相處了半年依舊對她愛搭不理。

在他看來,世界上沒有絕對免費的善意。

直到一次轉折,季源不知道從哪兒得到她父母雙亡的消息,並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只有同類才知道那是如何造成的。

季源逐漸對相處一年的喬明嫣放下戒備,兩人開始自然而然的一起上下學,吃飯,當作普通朋友相處。

好景不長,臨近高考,學校嚴打戀愛,不許異性同桌,不許異性一起吃飯,兩人關係不得不變淡。

高考結束的暑假,季源用自己打工的錢送了喬明嫣一條鑽石手鍊,很廉價,但足夠遮蓋她手腕上的疤痕。

喬明嫣戴了六年,一直到現在。

那時的他們在靈魂上或許是很好的契合者。

季源不知道的是,喬明嫣因為他第一次找了她最厭惡的喬振華辦事,要求他在不透露身份的前提下資助季源上大學。

季源高考考的很好,全省前五十,他學習一直都很好。

不學習好不行啊,他必須靠獎學金維持自己的生計,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喬明嫣考的也很好,想要和季源上同一所大學,問了他的志願,和他填的同一所學校。

錄取結果出來,兩人沒有在同一所學校,而且相隔甚遠。

季源騙了她。

因為喬明嫣比他考的更好,有實力去更好的學校,而且他敏感自私多疑,始終覺得喬明嫣出現在他身邊很莫名其妙。

兩人的大學一南一北,四年來靠著喬明嫣的熱情聯絡一起旅遊了不少次,保持著朋友的關係。

季源大學畢業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留在了喬明嫣的家鄉南市工作,兩人得以重聚,順理成章談起了戀愛。

季源一直對她很好,溫柔體貼,是那種不怎麼會說甜言蜜語但實幹的男生。

喬明嫣來月經,他不會哄她,卻會提前給她準備紅糖水,暖寶寶,下班給她買她喜歡的芋泥蛋糕和奶茶。

喬明嫣讀研後學習壓力大,他會一言不發連夜飛到京北陪她吃飯逛街放鬆,在酒店默默坐在她身邊看文獻,寫報告。

一雙眼睛始終在她一人身上,不必多說什麼。

——

喬明嫣轉院到了南市最好的腦科醫院。

VIP休息室。

“喬先生,很抱歉,喬小姐腦部創傷嚴重,心臟一定程度上受損,情況非常不容樂觀,很有可能陷入永久性昏迷狀態,建議家屬或者親近的人可以多和她說說話。”

喬振華抹了把臉,不過一天聲音蒼老了許多,“有多大幾率能醒?”

“百分之二十。”

喬振華大聲道:“就算是百分百之一也要繼續治,你們只要治好她,多少錢都行!”

“我們一定盡力。”

醫生離開後,喬振華問助理:“國外腦科專傢什麼時候到?”

“明天早上。”

喬振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好,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消息封鎖住,千萬不能傳到京北沈家耳朵裡。”

白韶芳見狀上前給他揉太陽穴,聲音溫柔又哀嘆,“振華,你都一夜沒閤眼了,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們看著,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你可不能先累垮了。”

喬振華擺擺手,“現在是關鍵時刻,公司的新能源項目正在初步開發階段,這個節骨眼什麼意外都不能發生,尤其是和沈家。”

沈家如果知道明嫣的事,肯定會和喬家決裂,喬家得掉層皮。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午後時分,岑敘白帶著禮品來了醫院,直奔重症監護室,意圖明顯。

喬振華的秘書截住他,“岑先生,這裡是特殊區域,請移步休息室。”

岑敘白的面色已經不能用可怕形容,在休息室外面緩了好一會兒才調整好情緒和表情,說道:“喬叔叔,我碰巧聽聞喬小姐出了事,特地來看看。”

喬振華防備地看著他,笑道:“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小女嬌貴,受了點輕傷就大呼小叫的,實在是興師動眾。”

岑敘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據我所知明嫣小姐向來穩重端莊,應該沒有喬叔叔說的那麼嬌氣。”

喬振華早有託詞,擺了擺手,“誒,岑世侄這就錯了,裡面的是小女雨薇,明嫣前兩天去國外度假了,她最怕冷。”

岑敘白眸色一深,不動聲色道:“不知道二小姐受了什麼傷,怎麼進了重症監護室,岑家名下的醫院各項設施一流,可有我們幫忙的地方?”

如果可以,喬振華真想請岑氏名下私人醫院的腦科醫生來會診,整個華國腦科領域的精英全部聚集在岑氏旗下控股的私人醫院。

但他不能,喬振華臉上閃過遺憾,“先謝過世侄,不過小女從小被嬌慣長大了,一點傷都受不得,一點骨折擦傷非要弄得要命一樣,沒什麼大事。”

“那就好,就是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兒度假,什麼時候回來,我來之前沈家叔叔阿姨曾經叮囑我和大小姐問好。”

喬振華胡謅了個地方,佯怒道:“夏威夷島,估計現在玩瘋了連個電話都沒回呢,也不知道妹妹受傷了,真是不像話!”

“大小姐這個年紀正是愛玩的年紀。”

兩人又客套了兩句,喬振華的助理送岑敘白離開。

離開VIP病區,岑敘白表情立馬轉陰,給助理打電話,“讓旗下醫院的各科室醫生隨時做好準備,近幾天會過去一個很重要的病人。”

電話掛斷,他去抽菸區燃了根菸,左思右想,最終撥通沈家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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