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源的車子在咖啡館對面的馬路旁停下,下車時接到了助理的電話,調查他母親死亡的事有結果了。
他關上車門,過馬路的同時聚精會神聽這個他等待許久的結果。
“根據目前查出來的監控錄像,以及種種跡象表明,您母親在跨海大橋上是主動並且自願去拉喬太太的,至於落海完全是意外,喬太太患有精神疾病,從法律層面來看,喬太太並不負有大部分責任……”
“季源,小心!”
季源放下手機還未回神,就被一股力道推倒在地,緊接著耳邊是一道刺耳的撞擊聲。
車禍發生的一瞬間季源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手中還拿著給別的女人送的衣服,耳中迴盪著那道驚恐又熟悉的女聲。
他不敢回頭看,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幅度之大幾乎要衝破胸膛。
冬天的太陽又低又刺眼,所有人都沒看清車禍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在這個十字路口的咖啡館發生車禍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事實就是,車禍發生的前幾秒,喬明嫣推開了過馬路時打電話的季源,自己成了受害者。
喬明嫣滿頭是血地倒在了季源面前,一切都是那麼的戲劇化。
抱起渾身是血的喬明嫣那刻,季源只覺得空氣稀薄地難以呼吸,嘴唇都在顫抖。
眼前是喬明嫣被染紅似紅蓮的衣裙,耳邊是夏盈盈的驚呼聲和撥打120的聲音,而他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無力地把喬明嫣抱在懷裡,眼淚一滴又一滴掉在喬明嫣臉上,混著她臉上的血水落在他手上。
“喬明嫣,你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
喬明嫣點了點頭,用最後一絲力氣摘掉自己中指上的情侶對戒,塞進季源手心,彎了彎唇角,聲音低弱,“這七年的時光總算有交待了……我不用再追著你了……就這樣吧……季源你解脫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是:“把刀疤修復了吧。”
季源胸前有兩條長達三釐米的刀疤,大四那年,他們一起畢業旅遊遇上劫匪,季源替她擋了最致命的兩刀,醫院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
腐爛的家庭,猜忌的愛情,撕扯的自我。
終於解放了。
喬明嫣在心裡想。
她終於不欠季源的了,終於能沒牽掛的說分手了。
季源嘶吼道:“喬明嫣,嫣嫣,你不能這樣,我要你活著補償我,我才不要你救我!”
頭腦鈍痛沒辦法支撐喬明嫣思考些什麼,她連季源說了什麼都聽不到,模糊間只能看到季源嘴巴一張一合的,好像她之前發燒的時候,季源守在她床邊喋喋不休數落她的樣子。
可她不想記得了,這一切都太累了。
和救護車一起來的還有喬振華,中午傭人去三樓送餐發現喬明嫣不見了,即便有喬雨薇暗中阻撓,管家還是彙報給了喬振華。
喬振華立即讓秘書查她的位置,發現她和那小白臉的小情兒在一起。
喬振華氣的沒心思吃午餐,出發去找喬明嫣,在車上罵了她一路。
“我怎麼會生出她那樣的女兒,一個小白臉給她迷的五迷三道的,簡直丟盡了我喬家的臉面!”
喬振華打算親自把人帶回來,她狠不下心和那個小白臉分手,就由他來。
可到達地方,一下車就見到一眾人圍在路中央,像是發生了車禍,喬振華心裡有些亂,撥開人群,看到渾身是血的女兒被一個男的抱在懷裡,兜頭一盆冷水澆下。
喬振華腿一下就軟了,要不是助理及時扶住了他,早就倒地上了。
到底是親生的女兒,前妻生的一個女兒已經沒有了,如果這個再出事,喬家真的要完了。
喬振華抖著手上前,強裝鎮定,一把推開季源,抱著喬明嫣上救護車,臨走前不忘踹了他一腳,惡狠狠道:“今天過後,你和她再無瓜葛,我女兒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要你的命!”
季源從地上起來,流著淚懊悔至極,想跟喬振華一起上救護車,“叔叔,您讓我一起去,我陪著她,她需要我。”
喬振華一腳把他踹翻在地,“要你個屁,就你也配?等我女兒好了再找你算賬!”
喬明嫣被送往南市最好的私立醫院救治,中途醒過一次,整個人虛弱的隨時可能暈死過去,她拽著喬振華的袖子,蠕動嘴角。
喬振華靠過去聽,不敢放狠話,“你好好的,爸給你找最好的醫生。”
卻聽到喬明嫣氣若游絲道:“別動他。”
只這一句,又暈死過去。
“他”指的是誰,喬振華知道,心裡氣惱至極,恨不得把那個小白臉千刀萬剮!
喬振華到醫院後派人封鎖了消息,調查車禍的起因。
助理以最快的速度調出了監控錄像,說道:“我們的調查結果以及警方那邊都顯示是一場意外,是大小姐主動衝上去救他的,肇事者已經被控制了起來。”
喬振華氣得要死,踹了腳手術室外雪白的牆壁,惹不住大罵,“她就是個傻的,跟她媽一樣傻!為了一個男人命都不要了,白瞎喬家養了她那麼多年,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
與此同時,白韶芳母子三人趕來,白韶芳和喬雨楊走在前面,喬雨薇不敢露頭,躲在兩人身後。
白韶芳道:“振華,明嫣怎麼樣了?嚴不嚴重啊?”
她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跟親女兒出事了似的,哭哭啼啼的,“明嫣到底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一齣事,我心裡也跟著難受,她要是有事,這家裡可怎麼過啊!”
喬雨楊聽的心煩,臉很冷,推開他那個演技派的媽,“爸,她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個男的搞的,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喬振華沒說話,點了根菸,目光在手術室外面的幾人身上逡巡,最終落在角落裡的喬雨薇身上。
助理見狀在他耳邊小聲道:“大小姐能出門是二小姐出的主意,從後院花牆翻牆出去的。”
喬振華回頭看他,“你再說一遍,怎麼出去的?!”
助理被他眼神嚇的後退了兩步,小聲道:“翻牆。”
就她那身體還翻牆?!
喬振華怒呵道:“喬雨薇,給老子滾過來!”
喬雨薇要被嚇死了,怎麼可能乖乖過去,步子不受控制後退,縮在牆邊跟鵪鶉似的。
她這個爹平時對她挺好的,要什麼給什麼,可真涉及到了利益和生死,絕不會心慈手軟。
喬明嫣一齣事,沈家必定向喬家發難,她和媽媽也會不好過,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就不讓喬明嫣出去了。
喬雨薇不過去,喬振華把她拎到手術室門口,聲音冰冷,“你姐姐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自己跟沈家解釋去,這次沒人管你。”
喬雨薇雖然害怕,還是道:“主要責任又不在於我們,誰讓她非要去見前男友,要不是那個男的,她怎麼會出事。”
她又小聲嘟囔道:“都怪她自己舔狗,沒本事,非要找個鳳凰男。”
喬振華揚起手,巴掌落下前白韶芳抱住他的手臂哭訴,“振華,薇薇年紀小不懂事,肯定是被騙了,薇薇也是心疼姐姐才一時鬼迷心竅放明嫣出門的啊,今天這事誰能想到啊!”
喬振華覺得吃了個啞巴虧,氣憤至極,手術室裡出來一個護士,帶來一個壞消息,“喬先生,病人頭部撞擊嚴重,情況非常不樂觀,家屬要提前做好一定的準備。”
“病人之前是不是有過什麼病史或者遭受過什麼重大打擊?她求生意識似乎很弱。”
喬振華差點摔倒在地,煩躁道:“她心臟不好,之前得過重度抑鬱症,最近有復發的傾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必須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