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村裡的王嬸子。
那天啞丫頭都說了,江永富將那房子賣了三百兩呢!
三百兩銀子,買什麼買不到!
王嬸子這樣一說,其他的人也想起來了,表情就都微妙起來。
江永富就看到原先還對他們一家羨慕巴結的村民們悄悄退後了幾步,看著他們的眼神也怪異起來。
“永富啊——,你總算是回來了!”
正在這時,江老婆子呼天喊地的聲音傳來。
江永富轉頭看過去,只見他老孃一邊被老二媳婦王氏扶著,一邊被江巧珍扶著,哀哀切切地走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二弟江永貴和三弟江永興。
江永富心裡一緊。
要不是知道他爹前幾年就死了,他還以為家裡又死了人。
“娘!你這是怎麼了?”
江永富是被江老婆子託人帶口信叫回來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哥,大嫂……”錢氏也嘴裡漏風,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
看著嘴裡缺了兩顆門牙的錢氏,不要說江永富,就連韋氏也整個呆住了。
“三弟妹,你的牙怎麼掉了?”
提起這個,錢氏心裡就恨得滴血。
等一行人回到了家裡,江老婆子拍著大腿,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細細講了一遍。
韋氏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娘,你說這些傷都是啞丫頭打的?”
當年啞丫頭到了江家沒多久,韋氏就跟著江永富去了府城。
雖然對啞丫頭瞭解不多,可每次回江家時,那丫頭都是安安靜靜的,讓幹啥就幹啥,被打了巴掌也不吭聲,依舊將活計做得好好的。
這樣任打任罵的丫頭會打人?還自己搬出去住了?
韋氏實在不能相信。
江永富也皺了皺眉,有些不相信,“娘,你沒騙人吧?這些傷真是啞丫頭打的?”
別人就不說了,三弟江永興可是個壯年漢子。
因為當年江大山是靠一身好功夫走鏢發家的,老江家人看得眼熱,就把最小的江永興送到了江大山那裡,求他也教點功夫。可江永興一沒那天賦,二吃不了苦,只學了一段時間就不學了,可就算這樣,打一兩個普通人那還是輕輕鬆鬆的。
怎麼能讓一個痩痩弱弱的小丫頭打趴下?!
“大哥,你是不知道那賤丫頭有多狠毒!”
說話的是江巧珍,她當時被摔腫了嘴,本來要相看的親事也黃了,她都已經十七歲,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對江蘊是恨得咬牙切齒。
“那賤丫頭像吃錯了藥一樣,逮誰打誰!她又啞又傻又醜,要不是咱們家,她能活下來,你看她把我們打成什麼樣子了!”
江老婆子也咬著牙狠狠道:“老大,巧珍說得對!這賤胚子不能放過她,你這就想辦法把那賤胚子抓回來,我要剝了她的皮!”
江永富是老大,又是老江家裡最出息的,所以眾人都習慣拿他當主心骨。
眼見江家人義憤填膺地要把江蘊抓回來,一旁的王氏輕輕咳嗽了一聲,忍不住開口:“……啞丫頭現在厲害著呢,恐怕就是大伯去了,也把她抓不回來……”
這個話一齣,江老婆子,江巧珍和錢氏立即啞火了。
連江永興都吃了虧,江永富去了能把人抓回來?
王氏遲疑了下,又問出了心裡一直心心念唸的問題,“大伯……啞丫頭說了,當年那房子賣了三百兩銀子,如今她還要跟咱們斷親呢……”
“什麼?三百兩?”韋氏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哪裡有三百兩?!胡說八道,分明是……”
就在這時,江玉如盈盈站了起來,她拉住韋氏,將韋氏還未出口的話截住,“就是胡說,那座房子怎麼可能賣三百兩銀子?”
她是江永富和韋氏的女兒,比江蘊大一歲,今年十六歲。
王氏撇了撇嘴,不滿地瞅了眼江玉如。
眼看著就要套出韋氏的話了,卻被這丫頭打了岔。
韋氏這時候也驚醒過來,她差一點就說漏了嘴。
王氏又看了眼韋氏和江玉如,心裡越發的不滿了。
都是老江家的媳婦,看看韋氏,穿金戴銀的,躲在府城不回來,也不用伺候婆婆。
還有江玉如這個丫頭,當年沒去府城前,也是個又黃又瘦的小丫頭,現在穿得就跟個富戶家的小姐一樣。
若說老大家沒貪那賣房子的錢,打死她都不信!
今日江永富和韋氏是著重打扮一番才回來的,本想著是衣錦還鄉,沒想到江蘊道出那房子賣了三百兩,不要說王氏,村子裡的人都不免會多想。
江永富的心也沉了下去,“啞丫頭真是這樣說的,她要斷親?”
這下除了韋氏和江玉如,老江家人都點了點頭。
“大哥,啞丫頭現在就住在村西的那座破房子裡……而且,她當著里正和鄉親們的面,說了要和咱們家斷親。”說話的是江家老二江永興。
江永富摸了摸嘴邊的鬍子,沉吟不語。
江老婆子眼巴巴地看著大兒子,三個兒子裡,就老大最聰明最有出息,他一定有法子能狠狠教訓那賤丫頭。
果然,不過幾息時間,江永富已經笑了起來,他安慰著江老婆子,“娘,為了一個忘恩負義的賤丫頭,沒必要這麼生氣……我向你保證,不出三日,那丫頭會自己跑回來向你磕頭認錯的……”
“真的?”江老婆子驚喜地問。
“自然是真的……”江永富笑了笑,眼神卻是陰冷無比。
是他大意了,當時以為那丫頭年紀小,記不住什麼事,後面更是啞了嗓子,什麼都說不出來,沒想到她什麼都記著!
……
另一邊,江蘊坐著牛車回到了村子裡。
老於頭照例把牛車趕到了村西頭,等江蘊把東西都搬下來後,才又趕著牛車走了。
江蘊先牽著母羊進了院子,找了一處角落拴好。
她撓了撓頭,羊是吃草的,應該挺好養的,只是……她是不是要搭個羊棚?!
算了,等明天再說。
大羊拴好後,小羊羔也蹦蹦跳跳著進了院子。
江蘊沒管它,反正有母羊在,小羊羔不會亂跑的。
緊接著,她去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