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豐文學關係？
這話說的陳默一愣。
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二人之間既沒有親情，更沒有友情，只不過是靠著一封十多年前的信聯繫在一起。
不過……
“應該算是兄妹關係吧。”
陳默這樣回答道。
正在上藥的嬤嬤手一頓，然後輕輕一笑。
“小雅這孩子命苦，從小到大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我今天看得出來，你是真把小雅當家人看，這樣我就放心了。”
嗯？
從嬤嬤的話裡看，她似乎知道溫小雅遭遇過什麼。
這極大的勾起了陳默的好奇心。
“嬤嬤，你能跟我說說嗎？”
“這些……小雅都沒告訴你？”
“嗯嗯。”
陳默點點頭。
“她平時都很沉默，什麼都不肯說，一開始問她，還跟我說家裡人都沒了，我也是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個大伯。”
“這樣啊。”
嬤嬤上藥的手法很輕柔，看的出來平時就是很溫和，心底很善良的那種人。
雖說陳默的臉上掛了彩，青一塊紫一塊的，可在嬤嬤的輕輕擦拭下，竟然一點都不疼。
也是趁著這個間隙，嬤嬤也給陳默講起了溫小雅的遭遇。
其實，在她很小的時候，媽媽還在，那個時候她過得是很幸福的。
直到溫小雅五歲那年，正值洪災，她的父親跟著村裡人一起去抗洪，期間遇見了一個被洪水沖走的人，為了救人，溫小雅的父親費了好大的力氣，在連續且高強度下的抗洪工作下，他也不幸被捲入了水中。
雖說最後被救了上來，但全身的骨頭都被洪水中的雜物沖斷，變成了一個癱瘓在床的殘疾人。
人性往往經不起考驗，溫小雅的母親就是在這時候跑的。
從這之後，溫小雅家中便只能靠著微薄的低保收入生活，雖說吃不飽，穿不暖，但起碼不會被人欺負。
四年後，溫小雅父親去世，年僅九歲的溫小雅便被她的姑姑收養，每天也只能勉強混個溫飽罷了，沒過多久，她的姑姑一家就搬到了城裡去，將溫小雅一人留在了村裡，孤苦伶仃。
還是嬤嬤看不下去，收養了溫小雅一段時間，花錢供她去上學。
直到村裡開始有了閒言碎語，實在承受不住的大伯一家，這才接手了溫小雅的撫養權，而這也正是溫小雅噩夢的開始。
現在想起來，在嬤嬤家生活的那段時間，也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光吧。
聽完這些的陳默，整個人都沉默了。
他知道溫小雅的身世可能有點悲慘，但從來沒想過，居然是這種地獄開局。
母親跑路，父親早亡，又接連嚐到被親人討厭和拋棄的滋味，最後又碰到心思歹毒的大伯和伯母，這種事情，換成陳默的話，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吧。
而且，造成她這種悲慘生活的，竟然還和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當年溫小雅父親救下的人，不正是他自己的父親？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溫小雅的父親或許不會力竭，更不會癱瘓，她的媽媽也不會跑路，她會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會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可以說，陳默前半生的幸福，是拿溫小雅的悲慘換來的。
如果……如果他的父親可以抽空過來看一眼，可以知道溫小雅家裡的情況，恐怕早就收養了溫小雅，也不會因為房子的事情操勞，更不會……
這就是報應吧？愛德華.洛倫茲說過，一隻南美洲蝴蝶扇動翅膀，結果可能引發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蝴蝶效應所帶來的強大破壞力，在此刻彰顯的淋漓盡致。
原來他現在遭遇，早就有跡可循，世界上的每一個人，無形中都會有一根絲線將我們緊緊相連。
“小雅是個好孩子，當初在我這裡的時候，次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呢。”
嬤嬤的話打斷了陳默的思緒，驚醒過來之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放心吧嬤嬤，我這次回來就是弄小雅轉學的事情，以後她就在瀟湘上學了。”
“那就好，那就好。”
嬤嬤笑著拍了拍手，收起了桌上的小藥瓶。
“行了，在這裡吃個飯再回去吧？”
兩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
嬤嬤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陳默剛要拒絕。
而後，就看到了一直扒在門框上，只露出半張臉的溫小雅。
也許是被發現了偷聽，她的一張小臉頓時呈現一片緋紅色，小手緊緊的握住，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還是嬤嬤笑著開口：
“哎呦，換上這身衣服，真是太像我孫女了，可惜我孫女她……哎。”
語氣突然開始惋惜起來了。
陳默不禁接話道：“額嬤嬤，你孫女她……”
“噢，她去外地上大學了，一年到頭也沒說回來看我這個老太太一眼。”
ε=(´o｀)嘆氣
好險，他差點以為嬤嬤的孫女怎麼樣了呢。
“害，打不了，您留個電話，我以後多帶小雅過來看看您。”
“不用不用，你們有這份心就好了。”
嬤嬤笑著，就要留兩人下來吃飯。
最後，陳默還是以著急回家為由拒絕了。
臨走時，掏出了幾張現金，說是買衣服的錢，同樣被嬤嬤拒絕了。
回到車上，打開空調，暖風吹過來的那一刻，陳默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扭頭看向溫小雅的眼神中，也帶了些複雜。
溫小雅見陳默看著自己，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片刻後，她又努力的抬起頭，看著陳默臉上的傷口，忍不住伸出了手。
還沒碰到，她又縮了回去。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你也不會打架了。”
“什麼話，什麼話這是！”
陳默不悅的說著，同時拉住溫小雅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一點都不疼，相反，很久沒運動過了，今天還挺舒服的。”
掌心處傳來陳默臉上的溫度，莫名的，讓溫小雅有些難受。
她又不是傻子，陳默一定是騙她的，這怎麼可能不疼。
她比許多人更懂疼痛的滋味，不管是臉上還是身上，亦或者精神上的傷痛。
“而且啊。”陳默繼續說道：“你也不用覺得騙了我，其實……我也騙了你。”
嗯？
溫小雅歪起頭，看著陳默，大大的眼中滿是好奇。
陳默也騙了自己嗎？好吧……騙就騙吧，她不會不開心的，反正，她早就被人騙習慣了。